暮色四合,别墅里静谧无声,明明是盛暑季节,蝉鸣盛大,她却察觉到了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顾泽欢为什么不回答她?不反驳她?
在泪眼朦胧间对方的脸庞半隐没在夕阳之中,她几乎以为自己要看错了,不然那里头跃进的一点儿灼热滚烫的光,为什么好像是兴奋而昂扬的火焰。
她再茫然地去看苏知云,然而苏知云也不看她,不回答她的疑惑。
仿佛这一幕已经在他面前重复上演过很多遍了,早就咀嚼透了,连剩余的那些渣滓都食之无味了。
燕子觉得更冷,切实地体味到了齿寒,毛骨悚然。
她意识到对于他们二人而言,面前这只是一场搬在荧幕上落后的、老旧的戏码,甚至因为毫无新意而意兴阑珊——狂热的宗教恋慕者自焚而亡,他的骨灰飘扬在疲倦泛黄的夕阳里,其余信徒手捧镀金神龛,乌啼月落,被众人爱戴目下无尘的阿芙罗狄忒之神色授魂与,对此置若罔闻。
……
医院气息冰冷,消毒水气味浓重,燕子待不了很久就出来了,她脑子发晕,头昏脑涨地跟着警察去警察局做了笔录。
做笔录的时候浑身发颤,喝到嘴里的温水也不能止住泛上唇齿间的寒意。
她魂不守舍地出了警察局,看见角落里伫立着一个高挑人影,扎了头发,站在五光十色变幻的霓虹灯下,凝望着从肮脏小道奔驰而过的蓝衣少年出神。
她无法对上苏知云,看见那道身影只会油然生出恐惧。
好像从前认识的那个苏知云只是自己全然的、一厢情愿的幻想。
然而苏知云已经看见她了,他往这处走过来。
他进,燕子就忍不住退,一步一步,直至退无可退了,踩到翻倒的易拉罐发出响声。
“咔嚓。”
苏知云停了,看着她。
燕子不知为何喉间发涩,干得厉害,她低着头,佯装无事,只是声音却颤抖:“太近了,有些不舒服,你可以过去一点儿吗?”
她不敢抬起头,只听见那脚步声嗒嗒往后撤了两步,稍稍松了一口气,心情复杂。
“你怕我吗?”
这话又一度让燕子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近乎不敢看苏知云的眼睛,良久,才艰涩出声。
“我……我只是不能理解你们。”她仰起头,讲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我真的很害怕……其实我不想怕你……可是我不行,我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