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足十平米的小店里的衣服款式并不新潮,图案也花俏,好在苏知云宽肩窄腰,身材比例不错,人又高挑,故而才不磕碜寒酸。
那逛夜市的男人看了眼苏知云,就对老板讲:“我要一件跟他一样的。”
老板高兴得不得了,连声夸了苏知云好几句。
嘈嘈切切,人头攒动。
苏知云走在灯火通宵的街头,夜空中“砰”一声骤然绽放光彩,烟火四散,又星点流离,引起人群惊呼。
恍惚间好似一切停滞不前,有巨力携着轰隆作响的火车将长轨拉回许多年前。
街边有荧光牌放在门口,写着打耳洞打钉、纹身 、种睫毛几行大字,华灯初上,一如既往。
苏知云径直走过去,逼仄狭小的一家店,里头不见天日,只有店老板一个人坐在玻璃柜后头,手机与烟幽幽亮着光。
“这里能打舌钉吗?”
老板讲:“给钱什么都能打,现在就打吗?确定是打舌钉了?”
“打舌钉。”
“打耳洞。”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
店老板蹙起眉,他有一条断眉,微微往下压时气势迫人。
“到底打什么。”
“打耳洞。”
顾泽欢讲,他点了支烟,细长白皙的手指猩红闪烁,语气淡淡。
“打舌钉对你现在的年龄跟身份来说太离经叛道了。”
苏知云不愿意,一言不发。
顾泽欢也并不畏缩,慢条斯理地抽烟,气定神闲,好似笃定自己会赢。
直到烟燃尽了,只剩下了短短的一茬,还是僵持不下,最后店老板用力地敲了敲桌子,语气不耐:“到底打什么?我看这小哥说得也没错,打舌钉基本上都是那些半大小子干的事,您何必淌这一趟浑水,到时候公司老板还指不定怎么想你。”
“打耳洞,麻烦了。”
顾泽欢重复道。
苏知云走出店门,耳朵上多了两根熠熠生辉的银针,他将烟点燃了,吸了一口,绿栏杆撑起两条胳膊,不远前就是臭气熏气的下水道口。
“我很想回去。”他没头没脑地讲,仰起的脸许愿般虔诚,眼睛映出半个月亮:“我想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回到不认识你,或者不完全认识你的时候。”
“你现在讨厌我?”
顾泽欢问。
“不。”苏知云的声音很轻很轻,想起从他面前跑过的蓝衣少年,顿了顿,然后讲:“我只是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