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之前顾泽欢弯下腰重新系了一遍自己的鞋带,他手指灵巧地翻转了一阵子,就系出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苏知云学过很多次,却总是学不会顾泽欢那样的系鞋带方式。
苏知云不擅长长跑,顾泽欢在长跑这一方面也很一般,个高腿长的男生在跑步这一方面往往都不是很具备优势。
苏知云在顾泽欢身后跟着,维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如果可以,他更想化身成一只鸟,可以站在顾泽欢的肩头,或者是依附着他的脖颈。
天空叫沉重云翳遮住了,阳光也被纱雾蒙住了。
苏知云跑过终点线,拿起水蜜桃汁喝干净,望着弯腰系鞋带的顾泽欢舔掉了嘴唇上最后一颗甜蜜的水珠。
到了打排球的时候是自由练习,同学们大多是抱团一起练习,那些人熙熙攘攘地将顾泽欢团团围住。
苏知云丢掉了手里的排球,自己爬上了一旁的看台。
他厌恶人类无时无刻存在的报团行为。
苏知云在这里呆坐了一会儿,被突如其来的排球砸中了脑袋。
他大脑嗡嗡作响,一阵轰鸣。
那男生在苏知云的注视之下,畏缩起身子来,期期艾艾,环顾四周想要求助,而被他看见的同学都纷纷别开了目光。
苏知云站起身子,捡起排球就走下楼梯。
顾泽欢拦住了他的去路。
苏知云居高临下,他停下了脚步,站在离顾泽欢不过几厘米的最后一阶台阶上,又闻到了对方身上那股子柠檬洗衣粉的味道。
他微不可见地轻颤了一下,几乎是瞬间有了反应。
好在校服裤子宽松,不太能看出来。
温热的吐息湿润和着栀子花香吹来,顾泽欢更加凑近了一些,他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拨开了苏知云的头发,查看他额头上的伤口。
苏知云只感到了一阵子疯狂的目眩神晕,他努力维持着摇摆不止的身子,才勉强让自己不至于向后倒去。
他在夏末的季节里化成了一滩沸腾的糖水,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雀跃地冒着快乐的小气泡。
对方指尖是微凉的,像是一团化不开的雪,自己被触碰到的肌肤却开始逐渐溶解。
他几乎没有听清顾泽欢说的任何一个字,只感到了自己脸颊上迅速攀升的灼热温度。
顾泽欢微微弯下了身子,露出他的眼睛。
黑色的,平静的,倒映着苏知云的脸。
顾泽欢既是肆意玩弄人心的高级娼.妇,绯艳淫.靡,又是站在云端捧着赤阳的神邸,圣洁瑰丽。
而苏知云在这一刻才明白,他自以为自己是战士,是恶龙,而他其实只是小丑,是泥,是虫,是肮脏下流的欲望,是胆怯懦弱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