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岳钧就在房间里,隔着毛玻璃能勉强看到人影晃动,也算是一线监督了。
楚应澄这就下床进了洗手间。
水声很快响起来,岳钧坐在另一张床的床边,注视着玻璃。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关注另一个男人的洗澡状况;更没想到的是,虽然里面洗澡的是心上人,可岳钧满脑子想的却大多是“他不会在里面头晕摔倒吧”。
另一些带着桃色的画面,还没来得及在他的想象之海里铺开,楚应澄的手机就响了。
岳钧本来不想理,可铃声坚持不懈,持久到了楚应澄都关水在里面问:“有人打我电话?”
岳钧这才不得不拿起他手机看了一眼:“是楚应池,我帮你接。”
“好。”楚应澄不疑有他,继续洗自己的澡。
岳钧则是起身到窗边,接通电话。他一开始没吱声,楚应池那边倒是先开口了:“怎么回事?你生病了?”
“楚应澄确实发烧了。”岳钧终于开口,“你就为了问这个?”
“……岳钧?”楚应池反应过来,“橙子连电话都不能接了吗?很严重?现在是在医院?”
“在洗澡,等下就马上睡觉。”岳钧看着窗外夜色,“如果你没给他发信息,他应该十分钟前就能休息了。”
“……抱歉,我不是很清楚。”楚应池道,“他现在情况如何?没去医院吗?”
“没有,先观察。”岳钧懒得和他详述楚应澄的事,话锋一转,“楚敬培说的那个真人秀,他不会去,让他歇了这份多余的念头。”
“我本来也帮他拒绝了。橙子的英语还不太行,去那儿不是等着被人欺负?”楚应池道,“不过,他不去,楚金麟也不能去才对。楚金麟这张嘴,在外面学得肆无忌惮,上了节目说些坑害橙子的爆料,就不妙了。楚敬培不听我的,我得和橙子通个气,再用他的名义去和楚敬培‘封杀’楚金麟。”
“我没兴趣知道阿克谢尔的家事。”岳钧听他“橙子”来“橙子”去的,心下不虞,语调愈发冷淡,“只有一点,不要把楚应澄拉进你们那个混乱的漩涡。”
“我当然知道。我现在和他说这些,不就是在帮他挡着?”
“楚应澄是好心,希望你不要觉得他好骗。如果我看到我的队友、主演被坑了,情绪影响工作,我可能也会不高兴。”
“岳先生是在向我坦白你的身份吗?”
“我不想和你废话,浪费时间。”岳钧道,“你这套花腔油调,少放在楚应澄身上,也别以为在我这里能行得通。我现在不挂你电话,只是希望楚应澄能过得开心一点。他不介意当你的工具,我介意。我希望你好好记住我说的话,也让楚敬培知道,楚应澄是有朋友的。”
他顿了顿,添了一句:“总归过年的时候,他有个吃饭的地方。”
楚应池觉得这些话……别有深意。
他当然知道岳钧这是在给楚应澄当后盾,这件事从一开始好像就没瞒着。但楚应池之前以为,岳家的律师会出动,是因为岳钧个人的面子。但现在听岳钧说的……怎么像是岳家都给楚应澄撑腰?
——楚应澄春节去岳家吃饭,不仅仅是单纯的吃饭吗?
楚应池心思深,提点他一两句,他能想出十万字小论文。岳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省得这人总拿鸡毛蒜皮的事来烦楚应澄。说得好听是联系感情,说难听就是烦人。
岳钧点到为止,挂了电话。正好左左买了退烧贴回来,敲门给了岳钧,撤退了。
就在左左出门的前后脚,楚应澄冲完澡出来了,一手拿着毛巾在擦头发:“刚刚谁来了?”
“左左。退烧贴买回来了。”岳钧拉过一把椅子,拍拍椅背,“坐下,我给你吹头发。吹好再给你贴,贴了就睡觉了。”
楚应澄洗完澡还真有点脱力,没跟他客气,坐在椅子上懒洋洋道:“打完电话了?楚应池说什么?”
“废话罢了,不必理会,真人秀也帮你回绝了。”岳钧不提自己已经警告了楚应池的事,只是问,“头晕不晕?”
“有点,眼皮也沉,感觉这里好胀。”楚应澄点了点自己的眉心,轻微皱着眉,“别的还好……哦,喉咙也有点干,别的真没什么了。”
“赶紧吹好休息。”岳钧说完这句话,开了电吹风,两人就不说话了。
吹风机嗡嗡嗡地响了五分钟,岳钧的手指在青年的发丝间穿梭,温和又利落。等他关了吹风,楚应澄已经昏昏欲睡。
“……好了?”楚应澄迷迷糊糊站起来,屁股往旁边一挪,就坐到了床上,然后往床上一倒,喃喃道,“晚安。”
“晚安。”岳钧过去帮他翻好身体,摆好手脚、盖好被子,然后还给他脑门上拍了一张退烧贴,“不舒服就叫我。”
楚应澄仰躺着闭眼,感受着额头上传来的清凉感,觉得眉心间的胀痛都消散了不少。他轻叹一声,努力抬手,握住岳钧正要拿开的手:“我怕我晚上咳嗽……你会后悔的……”
“不会。我会守着你的。”岳钧用力反握青年的手,俯身亲吻他的额头,然后关掉房间的大灯,用哄睡一般的低沉声音再次道,“晚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