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所有人都尊称他一声曾少,即便以前略带嘲讽,现在是毕恭毕敬。可那种虚荣的满足感也就转瞬即逝,并没有真正长久地保存下来。现在他才意识到,压在自己头顶上让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是罗生良。
明明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比蝼蚁还要渺小的人,居然会让他感觉到无边无际的沉重,这是以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不过现在想到了又怎么样?罗生良已经翻不起大浪了,甚至结局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想要让罗生良生,罗生良就可以生,想让罗生良死,就可以让罗生良死。现在他不过是把弄一个玩偶,等他玩够了,该处理掉就处理掉吧。
到时候扔进垃圾桶里还是扔进坟墓里,都是他一句话说了算。
还能有谁可以阻止他?
江宙吗?江宙……
哈哈。
曾宇鑫抚摸着手腕上的一串黑珠:“江宙啊江宙,我对不起你的,我可以以后慢慢偿还,但有的等不了了,弥补你可以用我自己,而我不愿意看到的,我就必须亲手摧毁。”
“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吧?”
“就算不能原谅,我也不会让你知道的……”
许之郎有些毛骨悚然,旁边的人说笑就笑,说怒就怒,阴晴不定地让人害怕。以前他跟在许之风身边的时候看见曾宇鑫还是那种毛头小子,有话说话,得罪了很多人自己都不知道。简直直言直语的过分,总是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把别人都当成傻子,那个时候许之风还是费家的赘婿,费家仍旧是一言九鼎的费家,站在世家中间高不可攀,曾宇鑫被欺压地抬不起头,跟一起许之风灰头土脸的,那段日子真的没什么可豪气的,每日伏低做狗。
他所知道的曾宇鑫就是那个时候微不足道真正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在许之风身边跳来跳去还以为自己有关系是个强腕。
结果还不是四处逃窜,给费星雀整的不似人样。
因此曾宇鑫恨费星雀恨得不行,下定了决心要把费星雀要弄死。
许之郎也不知道这上天是怎么想的,怎么风水轮流转,转到曾宇鑫这个狗东西。
“……”
“好了,现在,该出去了。”
曾宇鑫目光紧紧地盯着罗生良,罗生良身体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罗生良睁开了眼。
醒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他……在哪?”
朱医生跟曾宇鑫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紧张。
“还不赶紧去给他解绑?愣着干什么?”曾宇鑫命令道。
许之郎灰溜溜地应了一声,跑到罗生良坐的椅子上,解开了罗生良绑着手的绳子。
罗生良坐在位置上,垂下了头。
被长长的睫毛遮盖留下一片阴影,眼瞳黝黑闪过一丝茫然,很快敛进了死寂里。
脚下的白鞋微微一动,踩下了虚无。
他觉得心里好痛。
就像被人用铲子,挖一个深深的洞,挖到底了,里面渗出血了。
一丝裂缝里挤出红血,透过那滴血,仿佛看到了一个人的脸。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扶着椅子踉跄一步,突然喉咙犹如进了异物,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整个人直接跪倒在地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