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折了,医生正在里头给他接,脑袋也撞到了,待会儿还要拍片。”管梦青抽泣着说,“儿啊,你爸要是傻了,你可不能不管他啊。”
顾宜乐掷地有声道:“不管摔傻了还是摔瘫了,他都是我爸!”
在网上改签完机票,前往机场的路上,顾宜乐才开始后怕。
父亲顾东五十多岁了,虽说每天上班做家务,还有空陪管梦青跳广场舞,成天笑呵呵像个快乐的小老头,可每逢换季就感冒发烧不断,身体到底不比年轻时硬朗,哪经得住摔。
顾宜乐甚至开始埋怨自己乌鸦嘴,瞎说什么灭爸,顾东要是真被他这个“不孝子”咒出个好歹,他也不想活了。
快到机场的时候,接到了彭舟的电话。
“我和卢学姐都在这儿,叔叔没什么大问题,骨头已经接上了。”他说,“乐哥你别着急回来,在那儿安安心心参加音乐会。”
顾宜乐吸吸鼻子:“我已经改签机票了。”
彭舟“嗐”了一声:“那行吧,回来看看也好。总之这边有我们呢,你别担心。”
顾宜乐应了。
到地方开门下车,他忙拎起琴就往航站楼跑,听到身后有人说“不是这边”,又没头苍蝇似的转回来,然后一头撞进梁栋胸口。
梁栋腾出一只手扶他:“别急,跟我走,赶得上。”
顾宜乐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点了点头。
等他跟在梁栋身后,抬头才发现梁栋一手推着他的行李箱,一手拎着他的背包,一件东西都没落下。
顾宜乐神魂归位,想起刚才在梁栋住处,他着急忙慌地要回国,越是着急就越是六神无主,行李都是梁栋在他焦躁地打电话时默默帮他收拾好的。
他甚至忘了对梁栋说一句“事出突然”,还有“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而那个时候梁栋还在给他做吃的,连口水都没喝上,二话不说就开车送他来机场。
眼下面对近在咫尺的安检口,临别的不舍和迟滞袭来的愧疚令顾宜乐的腿如灌了铅般沉重。
抵达希斯罗机场,看到硕大的“Arrivals”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怎么今天就要走了呢?
顾宜乐快步上前,轻轻抓住梁栋的衣摆。
梁栋偏头看他,眼神疑惑,像在询问怎么了。
“我要走了。”顾宜乐说,“可是我们还没……”
还有好多事没做——没有一起体验英式下午茶,没有一起尝尝Y国的薯条蘸甜筒,没来得及用草莓覆盖琴吻,也没来得及展示他练习很久的用嘴撕套的绝技。
他们相识数年,相恋四个半月,见面时间却只有短暂的四天,顾宜乐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提臀无情受,打完炮就跑,没有心。
距离登机还有些时间,梁栋站定脚步,面向顾宜乐。
他接了话:“我还没带你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