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点点头,戴上乌纱帽,做到桌案后头。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堂下何人?究竟何事,说来听听。”
精瘦子最讨厌达官贵人用瞧不起他的眼神看他,偏偏江楠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富贵小公子,刚才还用鄙夷的眼神看过他,精瘦子脑子里气血上涌,恶毒的话脱口而出。
“杂七杂八的野种也能戴乌纱帽暂代知府了,那是不是街边乞丐都能当王上啦?”
此话一出,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这人不要命了,竟然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有伤圣颜的话!
刘太守在人群后面听到这句话,翻了一个白眼,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江楠好整以暇,歪头挑眉望着精瘦子,随手扔了一根判签下去,“辱骂当今王上,重罪,罚三十大板。”
装扮成衙役的黑耀立刻上前一步,“得令!”
没等精瘦子反应,黑耀已经一棍子敲了下去。精瘦子被敲得头晕脑胀,还没爬起来,又是一棍子砸下来,紧接着是第三棍、第四棍……很快,精瘦子没了之前的威风,只能期期艾艾地趴在地上哀嚎。
黑耀看似打得轻,但他每一棍都注入了妖力,这些伤在里不在皮。精瘦子无论给谁看都是看不出大问题的,但其实他里头的肌肉都快被打烂了,不痛苦地修养上一个月是肯定好不了的。
“堂下何人?所报何事?”江楠又问了一遍。
精瘦子这回老实了,他屁股痛得像是开了花,说话声也是有气无力的。
“我是外地的米商,之前与上任知府刘太守签了协议,将粮食全部放在了他这儿。没成想,新上任的王知府私自将它们免费赠送出去,这些粮食是我的身家性命,没了它们,我会死的呀……”
江楠抬手打断精瘦子的话,“好了,不要卖惨。”他转头面向王景战,一脸公私分明的严肃,“堂下王某,你可有话说?”
见到江小师爷如此像模像样,众人开始对他的判决有了信服,安静屏住呼吸等着王景战答复。
王景战跪在堂中,背脊挺直,并不显狼狈,倒更显得洒脱。他面容沉静,淡声回答,“小生到任第二天便查了所有的案卷,并没有发现这位米商所说的协议,倒是发现了许多不干净的账本,上面记载这些粮食大多来源于民脂民膏,都是在场各位百姓的粮食,只不过被刘太守搜刮而来了。”
当然,虽然事实如此,可账本一事是王景战胡诌的,刘太守还没那么傻会将账本留下来,只有小半本语焉不详的本子,上面记录了一点相关内容。但当黑耀将本子呈上来,就是铁证如山。
众人又倒抽一口凉气,群情激奋。
“你胡编乱造!”精瘦子回头看了看众人,被众人眼中的愤怒光芒骇了一跳,心跳加速起来。
“那你也拿出证据啊!”江楠重重一拍惊堂木,抽出一支判签砸在地上,冷哼一声,“没有证据,就是空口说白话,你听闻知府衙门中有粮食,不仅起了要占为己有的歹心,还污蔑当朝命官,罪加一等,来人啊,将他拖下去,处三年服徭役。”
精瘦子惊慌失措,一边摇头一边口里大喊着:“刘太守,救命啊!快救救我,我不要你的钱了,咱们的买卖不做了!我不要去服徭役啊!”
众人再抽一口凉气,底下呜哇哇喧闹起来。
“原来这人和刘太守是一伙儿的!”
“咱们被骗了!”
“王知府是好人!”
鹦鹉一直在外头盘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要登上马车离开,立刻在人群里吼了一嗓子,“刘太守要跑啦!”
众人:“!!!”
一时间,愤怒的人群包围住了刘太守的马车,刘太守只能狼狈地疯狂逃窜。马车不停颠簸,他在里头摇摇晃晃,捏紧了拳头,恨声道:“王景战!我……”
“啪!”
咒骂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颗臭鸡蛋就从车窗砸了进来,正中刘太守的老脸。臭鸡蛋在他脸上绽开了花,黏糊糊、臭熏熏的液体流进他嘴巴里,刘太守立刻趴在马车里干呕起来。
望着被百姓群拥着轰走的刘太守,江楠和王景战对视一眼,二人相视一笑。
“多谢江师爷明察秋毫。”王景战拱手作揖,歪头微笑。
江楠回了一礼,笑得眉眼弯弯,“多亏王知府有先见之明。”
两人再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