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景战还是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对江楠的偏心。
江楠是男子,男子受孕生子有违常理,所以王景战找了陶生来帮忙接生。江楠作为一个男子,生产时只能剖腹产。在阵痛开始时,陶生就给江楠喝了麻沸散。
江楠望了一眼黑乎乎的药碗,咬咬牙,一口闷了。
麻沸散逐渐发挥效用,江楠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在意识陷入混沌的前一刻,江楠努力抓住陶生的衣摆,“陶……生……”他想告诉陶生,一定要尽力保住孩子,可他什么都说不了。
陶生拍拍他的手背,“放心吧,我会护住孩子的。”
满脸冷汗的江楠惨然一笑,轻轻点了一下头,人便昏睡了过去。
一直守在旁边的王景战见江楠已经昏睡了,拧干帕子仔细地帮他擦汗,他头也不抬,声音很冷静,“陶生,若真有意外,保大。”
陶生望了他一眼,点头答应。
所幸这孩子还算知趣,大概知道自己再折腾就要没命了,剖腹产时没再闹什么幺蛾子,很爽快地从江楠肚子里出来了。
刚出世的小婴儿活力十足,哭声嘹亮极了。
“呜哇哇!”
陶生本想叫王景战抱孩子去洗澡,但瞥见这人只顾盯着江楠,一副心焦至极的模样,只好将孩子交给黑耀。
“带小公子去洗澡吧。”
黑耀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盯着怀中红丹丹的小不点,惊奇的不行,一双琉璃眼瞪得像小玻璃珠。
等陶生帮江楠缝合好伤口,又给他喂了一颗大补丸,王景战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小楠怎么还没醒?”
陶生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喂,麻沸散的效用还没过去,你家媳妇他怎么醒?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蠢?”
王景战握紧江楠没有知觉的手,将手贴在脸边,喃喃低语,“以后再不生,就这一个,再不要孩子了。”
陶生仰天长叹,可怜的娃,刚一出生就被嫌弃成这样,看来以后都得靠干爹我疼喽。
一天后,江楠悠悠醒来,转头便看到了趴在床边闭眼休憩的王景战。素来注意形象的男人此时衣冠不整,胡子拉碴,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这一段时间以来,不仅是江楠瘦了,王景战也瘦了一大圈,脸部线条很锋利。
轻轻描摹着王景战俊美的容颜,江楠微微一笑。
王景战突然惊醒,睁开眼睛便望见了江楠的微笑,他欣喜极了,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子,“小楠,你醒了。有哪里难受吗?”
江楠轻轻摇头,“我很好,别担心。”
王景战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陶生为江楠施了法术,此时只能看到白白的肚皮,再不像昨天那样血淋淋的,让王景战一看就觉得快要窒息。
“咱们的宝贝是男是女?快给我瞧瞧!”江楠摸了一下自己肚皮,感慨道,“陶生简直就是华佗在世,太厉害了。”
孩子是男是女?
这可把王景战问到了。
“应该是男孩吧。”王景战帮江楠盖好被子,“我煮了粥,一直温着,你喝一点。”
江楠一愣,“应该?你不会还没看过孩子吧。”
王景战盛粥的动作一顿,表情自然地抬头回答,“怎么会,他一出生,陶生就抱给我看了,和你长得很像,很可爱。”
江楠皱皱鼻子,勉强相信了他。
但事实证明,小宝宝长得一点儿不像江楠,反而和王景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深邃的眉眼,那挺翘的鼻子,那微薄的唇瓣无一不显示着这孩子究竟是谁的种。小宝宝生的唇红齿白,漂亮极了,完全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可爱,但这所有人里可不包括王景战。
王景战对这个折磨了江楠九个多月的小家伙毫无好感,给他取名叫江舰南。
一开始,江楠本还觉得这名字取得挺有意义,舰南舰南,扬帆远航,志在南方。可多读了几遍,江楠就有点无语了。
“老王,你故意的吧,为啥要叫‘艰难’啊?”江楠皱眉不开心。
王景战随口道:“那就叫王大福。”
江楠:“……”
最后,作为干爹的陶生给孩子取名叫江舰远。
而江舰远也不愧自己这名字,从小就被王景战远远打发到沣水县去江家孝敬二老,逢年过节才过来相聚。等江舰远再大一点,王景战又将他送去麓山书院读书,美名曰看你能不能超越为父的成就。
江舰远一脸麻木,压低声音,“爹,你是怕父亲又搂着我睡,不跟你睡一屋吧。”
“咳,路上注意安全,若遇到妖魔鬼怪,别慌张,礼貌些,和人家交个朋友。”王景战推着江舰远上马车,最后拍了拍马车壁,“黑耀,麻烦了。”
黑耀仰头一笑,“不麻烦!小公子,坐稳了,咱们出发喽!”
望着马车慢慢远离,江楠默默抹了一把眼泪。
王景战搂住他单薄的肩膀,温声宽慰,“孩子大了,总是要飞走的。走,咱们回家吧。”
“嗯。”
日光西斜,将他们紧挨着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