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倒在血泊里,刚刚要长出的新魂就那么消散了。
“……宝贝儿。”九婴颤抖着·手想要抚摸他,却迟迟不敢动。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太丑了,眼泪糊了一脸,他赶紧抹了一把脸,哑声:“不会……不会有事……的。”
兽的魂丹是人体无法承受的,遑论是上古凶兽的丹,从九婴身体被挤出就带·着灼人的气息,外面的天空电闪雷鸣隐约有狂风暴雨之势。
千愿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天空,他似乎感知到大地的不平稳和汩汩水声。
九婴要彻底出世了。
……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千愿的心瞬间就吊了起来,能·让九婴这样,只能说明花西里出事了。
等他赶到别墅的时候,整幢房子已经被凶火燃灭,只剩废墟。
而那废墟里只剩一只兽抱着自己心爱的人。
千愿眉心一跳赶紧过去,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脆弱了无生机的花西·里,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淌血,偏偏他的唇色眉眼又精美至极。
附近其他别墅的人已经报了警,千愿说不出那种安慰的话,过于残忍。
他吸了吸鼻子,嗓音如同破布:“……先带回店里,我有办法,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千愿说着从自己的掌心凝出一泛着乳白色的丹,置于花西里的脑中:“他的魂丹已经凝实……所以九婴他不会有事的。”
“第二次……”九婴开口嘴角便溢出鲜血,滴在他白色的衣服上,那衣服的左胸口用·马克笔画着一朵花。
这是他的小少爷亲手画的。
千愿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兽和人不同,他们骨子里就带着对自己人的亲近和偏执,万年前九婴能找上花西里,万年后依旧保持初心。
· “……九婴。”千愿微微垂眸,颤抖的手下意识的摸了摸眉骨,却突然摸到了满脸的泪痕。
九婴抱着花西里不撒手,索性店里的供奉堂并不排斥上古凶兽,他将花西里稳稳的放到供奉堂的祭台上。
早在万年前一眼·惊鸿,他就知道这人扯着他入了七情六欲的红尘,于是他变得贪婪、欲望恨不得时时抓着那人。
向来痛恨贪欲的人,最终还是走向了贪欲,为对方隐姓埋名、甘愿下界,不惜一切走到他身边呵护。
可是,怎么能呢?·
怎么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再一次受伤呢?
怎么就!怎么就……这么残忍呢?
他颤抖着触摸着对方的脸,恨不得把对方的每一寸每一厘都嵌在骨子里。
目光触及对方唇红如血的娇唇,他坐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吻了自己的红尘和七情六欲。
千愿没有跟着回店里,被烧尽的废墟里残留着裂魂者的踪迹,他知道是那一只假傀儡。
这样的傀儡凡人自然对付不了,但是于千愿而言则是轻而易举,只是这傀实在是·有些聪明过头了。
那傀立于废墟间,嘲讽的看着千愿:“还以为你有了记忆,不曾想依旧是这点能耐。”
若放在之前,这样的话定然会扰乱他的心神,但是自从知道恢复记忆的方式,他便从骨子里生出抗拒。
·神魂不整就不整了,他不在乎。
“荼刖,即便你得到诸多势力,无妄海海主向来由上任海主钦定,你是被弃的。”千愿面上冷静自持,实际上他满口的牙都咬疼了。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过于迅速,根本不给他·们一丁点反应的机会。
“那又如何!等我把这规则毁了,就没有人能阻止我!”傀儡身体里响起荼刖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你们又何必自诩正道,用这种肮脏龌龊的手段,卑鄙!”
“麻烦先搞清楚,是你把这些·裂魂者放到下界的,医院里现在有数不清的昏迷者!你又操什么被害者人设!”千愿轻嗤一声,也懒得再跟对方纠缠。
掌心幻出一把利刃,利刃裹着灼人的神火。
千愿操纵着利刃往傀身上挥去,所到之处皆被刃火所·伤,傀儡哪里敌得过千愿,恐怕就算荼刖真身在这都得落下风。
他毫不客气的收割了傀儡的人头,转身就要往洺山所在的别墅去,事故先发生在那边,洺山……
究凉去之前傀儡就已经不见了,他先是给洺山输了点灵·力,强迫白矖打起精神。
要报仇的啊。
否则怎么能就这么过去呢?
“暂时让他的神魂睡了过去,虽然会有影响但是后续养好就没事了。”究凉蹙眉,“我们现在去和千愿汇合。”
他说着给千愿打电话,·那边嘟嘟了几次直到挂断都没有人接,究凉好不容易稳起的心瞬间又像半瓶子水那样晃荡。
白矖还在愣神,小小的灵纸鹤飞到身边都没有察觉到,还是究凉腾出手接过的。
纸鹤上有一道灵识:“我们这边被大群的裂·魂者包围了,目前正在往店里去,你们那边怎样?我联系不上千愿和究少爷。”
听到这话究凉原本紧抿的唇瓣更加苍白,许久他才开口:“…去店里。”
按照他对千愿的理解,对方恐怕正在来的路上,所以他只需要·开慢一点关注着路边的车辆就可以。
这样……一定会看到的。
车子向前行驶,白矖抱着沉睡的人不为所动,视线只停留在睡着的人身上。
至宝、心头肉、心尖血……等等,这样的词汇尚不足以形·容洺山在他心中的地位。
究凉发散着神识找人,就在他聚精会神的时候车子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撞上了路道边的桅杆。
他按了按太阳穴,透过后视镜问道:“没事吧?”
“没事。”白矖被刚刚那一下震·的回神,他把洺山倒放在后座,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盛夏的季节里,晚风却带着丝丝凉意和潮湿。
究凉也跟着下车去查看刚刚撞到的东西,如果是什么猫狗倒还好,但如果是撞到人就有点不太好解决了。
他随·手一挥原本在马路上的车子瞬间隐匿,主要是他刚刚根本就没看见有什么,那东西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晃就过去了。
果然,不管他和白矖怎么查探居然连人的踪迹都没有看到,哪怕是一点血丝都没有。
就好像这突·如其来的一撞,只是为了给他添个小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