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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醉了(2 / 2)

戚将军“哼”了一声:“让他睡。真是养出来的小姐脾气,今日若不是他生辰,我早把他吊起来打了!”

丫鬟为难的笑了一下,不死心的敲了敲世子的门:“世子,与你同窗的礼部侍郎的王公子和张公子来找过你,让我给你带句话,晚上在春风如意楼等你。”

世子闷闷不乐的声音响起:“我不去。”

丫鬟笑了下,问道:“吃酒也不去?”

世子在屋里摔了笔:“说了我不去!”

和他们吃酒有什么意思?

说好要跟他一起过生辰的人早就跑了。

即便他知道圣旨难违,军令如山,可他还是很憋闷。

难道来跟他说一句道别都不行吗?就有这么急?就要连夜去西北?

长安寂静的夜空,忽然划破一道白光。

先是听到“咻”的一声,然后是由远及近,闷闷的爆炸声,惊呆了无数想要进入睡梦中的人。

整个夜空都被烟花给点亮了。

丫鬟痴痴地看着天空,“呀”了一声,“谁晚上在放烟花,好大手笔……”

在大周,所有的火药都拿去军用了,烟花成为了十分珍贵的贵族奢侈品。

就连前年公主出嫁时也只是用了二十一支烟花!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打开。

丫鬟惊喜的回头:“世子!”

世子并不理会他,头也不回,推开门就跑了出去,丫鬟追了几步便追不上世子了。

大街上被烟花吸引出来的百姓矗立着,行人抬头望去,感慨道:“今日怎么放起烟花来了?”

“这阵仗,比上元节的烟花还要繁华!”

“听闻今晚是七皇子去西北的日子,难道是他放的不成?”

“除了他还有谁能挪用军队的烟花,他还真是大胆!”

“噗,要我说,你们都不猜猜为何七皇子要放烟花吗,这不是朝当今皇帝示威吗?火药代表着军队的实力,我看啊,今晚上睡不着的人要多咯。”

“我怎么觉得,是他在讨好哪家小姐啊?”

“……”

世子一路从王府跑到了城墙,他翻身上了楼,只看到襄王的军队已经出了城门,远远地只剩下一个无数个黑色的背影。

他的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烟花声,大片大片的烟花在他的头顶绽放,他气喘吁吁休息了片刻,忽然下定了决心,把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纪幼卿!!!”

浩浩荡荡大军没有停下来,只有最前面的、骑在马上的年轻人顿了一下,然后背着他,缓缓的将手臂举过头顶,挥了挥手,那是再见的意思。

很快,那马又动了起来,渐行渐远。

世子放下手,眼眶一阵酸意,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混账……”

“咔!”导演拍板。

纪沅还坐在马上没有回过神,邱溪已经跟了上来,想要扶纪沅下马。

纪沅自己跳下马时还有点懵懂,他怎么觉得……他好像真的见过这一幕,既视感太强了吧。

邱溪给他递了水,压低声音激动道:“刚才拍的太完美了!你都不知道导演那个惊讶的表情,就连孟馨都是一条过的!”

烟花过后,是一地的寂静。

颇有一种灿烂过后的凄凉感。

仿佛昭示了什么早已经注定的结局。

他似乎隐约记得,前世早长安也见过这么一场盛大的烟花。

只是,那场烟花竟然是他在长安看到的最后一场烟花,那年他去了西北讨伐努赤哈尔,二十万大军命丧绝壁谷,无人归还。

他的人生也如同这一场烟花一样,拼尽全力绽放了最后一次,剩下的只是行尸走肉的后半生。

纪沅的心脏隐隐抽痛,他捂着心口坐下,大约是觉得最近拍戏总是熬夜带来的后遗症。

他下意识的看手机,想起了今天看到的热搜,应舒涣现在应该在医院里陪着纪熙吧,难怪没给自己发骚扰短信,看来是忙着呢。

纪沅喝了口水,心里的一丝微妙的烦躁感也没被压下来。

导演跟节目组喜气洋洋,不停的翻看着刚才这一幕。

必须火!

绝对火!

导演已经很久没有拍到这么灵动的一幕了!

他敢保证,只要剧能播出,这一幕绝对会被转出圈!

激动之余,导演大手一挥,宣布杀青宴在五星级饭店吃,费用他全包了!

这个消息一出,剧组的工作人员才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应舒涣坐在车上,看到他大哥应修发过来的所有资料。

他翻看着资料,越看,心里就颤动的越厉害。

一切从来没有被人关注的细节,在这一刻浮现了出来。

那时候他太小了,慕幼兰也因为着急他的身体,因此没有深入的调查下去。

所以,才会在沈艳带着纪熙出现在他们家时,慕幼兰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她的说辞。

为什么当时不看一下纪熙腿上的伤疤……

为什么当时周围所有的监控坏掉了都不怀疑……

为什么不去查一下纪熙当时有没有走过那条小河……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真的会有人冒名顶替。

应舒涣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带着资料到了纪熙的房间中。

护士刚刚查房结束,应舒涣的表情很微妙,纪熙下意识觉得应舒涣很奇怪,但他还是鼓起勇气笑了一下,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他心里其实还有些雀跃的,因为应舒涣之前都没有来医院陪过他。

今晚上突然过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谁知道,应舒涣的第一句话就把他打下了深渊,他说:“纪熙,你老实告诉我,你腿上到底有没有伤疤?”

纪熙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什么意思?当然有啊,是……为了救你才留下来的。”

应舒涣难以相信,到了这个地步了,纪熙还是要撒谎,他问道:“你真的救了我吗?”

纪熙坐直了身体:“阿涣,怎么回事啊?干嘛忽然提起这些旧事?”

应舒涣把手中所有的调查资料扔在床上。

纪熙拿起来翻看了几页,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如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资料上,都是他这些年在医院的病例记录,按道理说,这涉及到公民隐私……是不能查的。

可是应家是什么条件,他们想查一个人的过去和隐私,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这么多年在医院的就诊记录,包括美容院,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记录了他曾经做过祛疤手术的事实。

应舒涣质问纪熙:“你还敢说是你救了我吗?”

纪熙嘴唇翕动,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身体忽然开始细细地发抖,抬头看着应舒涣,一双杏仁眼瞪得大大的,泪水很快的积蓄在一起。

应舒涣面无表情:“我真的对你很失望,纪熙。”

“一开始,我只是认为你有一些性格上的小毛病,并不是一个坏人。但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人感到恶心了。”

纪熙咬着牙,忍着哭腔:“我现在解释什么你还会听吗?应舒涣,我做这么多是为了谁,难道不是为了你吗!”

应舒涣忍着恶心:“你是为了你自己。”

纪熙:“我救你是假的,但是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是真的,难道就因为这件事,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就没有了吗!”

“那是你偷来的。”应舒涣居高临下:“我觉得恶心。”

纪熙整个人如同脱力了一般,跌在床上。

他小腹的伤疤因为他过于激动的情绪,又开始流血。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纪熙凄惨一笑:“我还以为,你会掉头就走。难不成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应舒涣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问出口:“……是不是纪沅。”

“哈。”纪熙笑了声,比哭还难听,他双眼通红的看着应舒涣,似笑非笑:“不是。”

应舒涣烦躁起来:“到底是不是!”

纪熙吼道:“不是!”

应舒涣猛地揪着他的领子:“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

纪熙的心如同被撕成了两半,凉成了一片,他目光死寂地看着应舒涣,轻声问道:“应舒涣……你喜欢他吧。你的内心其实希望是他吧,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对他好了,有理由在他身边了是不是。可是我告诉你,我偏要说不是。”

他的眼神中甚至透露出了一丝怨毒:“你这么想知道,你就自己去查。不过我告诉你,纪沅未必喜欢你。”

应舒涣被他这样子吓得后背发毛,嗓子竟然有些干涩,问道:“你什么意思?”

纪熙冷笑了一声,凄然地开口:“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将来的下场。”

他终于没忍住,崩溃的落下眼泪,大吼大叫:“应舒涣!我哪里比他差了!为什么那么多年你都没有喜欢我,为什么短短几个月你就爱上他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告诉我,我究竟输在哪里,我真的很想知道!”

应舒涣被他吼的双耳嗡嗡地响,他失态地松开了纪熙的领子,退后了几步。

纪熙的话像是问他,可他也想问自己。

为什么喜欢纪沅,为什么那么想他。

他心如乱麻,猛地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应舒涣背靠着门,心跳的很厉害。

闭上眼,他听到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念头:他真的很想见他,可现在又害怕见到他。

真的是纪沅吗……

应舒涣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就一直处于一种情绪混乱的状态,他到现在都没能消化这个事实。

虽然纪熙不肯告诉他是谁,他也没有勇气去向纪沅求证,可他心里知道,自己已经百分之八十相信是纪沅了。

应舒涣不停的思考,他要去问纪沅吗?纪沅会承认吗?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一开始不就搞错了。

他……对他那么坏,曾经那么差。

应舒涣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甚至比发现自己喜欢上纪沅的那一瞬间更后悔。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纪沅,他现在都冒出了一个离奇的念头,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他在做梦。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见到纪沅。

只要看到他,呆在他身边,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应舒涣有了这个念头,忽然觉得得到了巨大的勇气。

他连忙上车,像个第一次尝到爱情滋味儿的高中生,不管不顾的往家里开。

直到他站到纪沅的门口才想起来,纪沅今晚上有夜戏要拍。

应舒涣在超话中看到消息了,今天是纪沅的杀青戏。

现在……估计还没回来吧。

应舒涣有点纠结,毕竟杀青戏之后,导演肯定要要请吃杀青宴的。

杀青宴上男主角肯定要喝酒,纪沅能不能喝酒啊?万一喝醉了怎么办?我要不要提前去准备一点醒酒汤……

对对对,先做一点醒酒汤……

他脑子热热的,念头和想法一会儿变一个。

应舒涣决定了,他要先跟纪沅坦白,他不求得到原谅,只希望纪沅可以让自己在他身边赎罪。

他可以为他曾经做错的一切事情承担起责任。

是的,他的决定很狡猾,因为这样一来,纪沅就没有理由可以离开他了!

应舒涣做好了醒酒汤,还在为自己这个明智的决定感到骄傲。

只是纪沅还是没回来,眼看都十点钟了。

应舒涣又热了两遍汤,在纪沅的家门口站了半个小时,又回到自己家里把汤又热一遍。

如此反反复复,纪沅终于回来了。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

应舒涣欣喜的转过身,电梯里出现了纪沅的身影,他确实喝醉了,脸上有一层薄薄地红晕,看上去比平时更有人情味。

然后——跟纪沅一起的,扶着他的,还有穿着黑色外套的——陆觉行。

应舒涣的脸色先是空白了一刹那,然后瞬间就沉了下来。

陆觉行看到他,一脸诧异,也有点纳闷,三人在电梯口狭路相逢。

应舒涣开口,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为、什、么、在、这、里?”

语气如果能杀人的话,陆觉行现在恐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陆觉行也觉得好笑,温和道:“这话不该我问你吗,应先生,你怎么会在纪沅家门口?”

应舒涣懒得跟他说话,猛地拽着纪沅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拽。

陆觉行眼疾手快,马上抓住了纪沅的另一个手臂,纪沅晃了晃身体,就这么被他们两一人一边的拉着。

他晕乎乎地大脑清醒了一点。

后知后觉地看到了应舒涣,然后转过头看到了陆觉行。

是了……

杀青宴上自己因为心情不好喝多了……然后遇到了正好在酒店的陆觉行……陆觉行说要送自己回家……

对啊……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忘了……

为什么拽着孤的手,很痛啊,混账东西……

纪沅先甩开陆觉行的手,陆觉行脸色一变,有一种输了的微妙感,应舒涣看到这一幕,却暗爽不已,得意洋洋的把自己拽着纪沅胳膊的手抬起来炫耀了一下。

——谁知道纪沅甩开陆觉行的那只手,是他妈为了给应舒涣一巴掌!

“啪!”的响亮一声,应舒涣整张脸都被纪沅的一巴掌打歪了——但其实纪沅没多用力,因为他脸上都没留下红痕。

应舒涣脸上还保持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甚至有一些茫然,不知道纪元怎么忽然就打他了。

纪沅指着他,破口大骂:“……混账东西!”

带着鼻音,听起来就跟委屈似的,应舒涣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或者是自己疯了。

下一秒,纪沅就从电梯里跌跌撞撞的往外倒,然后扑进应舒涣怀中,抱住了他。

他现在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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