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余晖轻落,连绵起伏的雪丘隔着海洋与天空相连,交界处晕染一抹浅粉。
占据整面墙的落地窗隔开两个世界,窗外冰天雪地,窗内温暖如春,跑步机上的青年回头,乌黑碎发贴着白皙的额,汗水从太阳穴沿下颚线滑落,从颈项到锁骨,没入白色T恤的领口。
吴听谈话间隙看到这副画面,立刻叫助理拍了一张,编辑好发微博营业,确定文案内容无误,又继续劝:“真不再想想?”
“我想好了。”
劝了一个小时也没能改变他的决定,吴听只能妥协,拿起一旁的笔记本回复节目组邮件,打字时还是难忍惋惜:“常导的作品可遇不可求,有几个在蹲,要不是直接递到你这里来了,那几家能撕个天昏地暗,而且内幕消息说这可能是他的封山之作,丢了真挺可惜。”
“你联系杜哥那边,看孙斯年有没有档期。”
吴听坐直了身体,脸上难掩惊愕不解:“你不接这本子是打算让给孙斯年?”
李清宴按停跑步机下来,拿搭在肩上的运动毛巾随意擦了擦额前的汗,扔到一旁,活动关节拉伸肌肉:“我本来就没打算接,而且只是让常导见见他,成不成看他自己。”
“成不成看他自己?”吴听忍不住气笑了:“你人都带过去了,孙斯年演技也在那,当初常导就是在你俩里挑,撞上你拿奖了才定了你,现在你推了带孙斯年过去,他能不收?那你呢?不落好还白赔一个人情。”
在吴听噼里啪啦三个反问里,李清宴去冰箱拿了两瓶啤酒,将其中一瓶递给他,在他旁边坐下:“我欠孙斯年个人情,而且季溯这个角色,他比我适合。”
“什么人情用这么大饼还?”吴听直接忽略一听就扯淡得不行的后半句:“你和孙斯年私底下什么时候有交集了?我印象里你们除了刚开始拍戏那会儿,就去年电影节见过一面。”
“你不知道的时候。”李清宴举起冰啤与吴听碰了下,眼眸微弯:“总之麻烦你了。”
“这事儿不告诉我也行。”吴听一口灌完半听啤酒,捏瘪易拉罐掷入垃圾桶,再偏头时,语气沉了下来:“自从昨天你接了家里的电话之后,情绪好像就有点不太对,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清宴仰头喝了口啤酒,喉结滚动,语气如常:“没什么。”
吴听视线下落,停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带着温度的指腹在瓶罐上留下指印,水迹下滑,顺着手指到了手掌,手的主人却似乎毫无所觉。
“你正常的时候……”吴听抓住李清宴的手腕抬高,将易拉罐从他手里抽出,放茶几上的同时捞过装纸巾的盒子,塞进他手里:“绝不可能让水这么化得一手都是。”
李清宴眼睫微动,抽出几张纸,将手上的水擦干。
“之前你说过不接综艺不参加高曝光活动只认真拍戏,现在却推了孙导的《云集》接了顶偶,也行,我就当你拍电影腻了想找些新鲜花样,可是——”
“太平了。”吴听靠回沙发,扭头望着李清宴:“从昨天开始,你的情绪一直很平,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除了你出戏的时候,几乎没情绪这么平的时候过,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你。”
李清宴沉默片刻:“我现在有些乱,过几天再和你说。”
“OK。”吴听不再多问,拿过一旁的平板,检查行程:“我们明天十点的飞机回国,你可以好好在家过个年,半个月后顶偶开始录,我会让张袁去接你。”
飞机升上云层,窗外阳光直射,李清宴将遮光板拉下,问空姐要了张毯子给吴听盖上。
空姐送完毯子也没走,极力控制住面部表情,将嘴角的弧度压在微笑范围,然而微颤的声音出卖了她的激动,“李老师,我是您的粉丝,能和您签名合影吗?”
李清宴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
签名合照完,空姐小声道谢离开,旁边的乘客频频看过来,颇有几分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