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嚷嚷成一片, 吵吵闹闹的声音让人睡不好觉。迟洛在床上捂着被子翻滚了两圈, 继而黑着脸坐起来。
一身低气压洗漱完毕, 他拉开窗帘向下看去。
密密麻麻的人就像是蚂蚁一样, 仔细看去, 不少人手里拿着话筒,身后跟着扛摄像机的男人。
楼下怎么会有这么多记者。
正想着,家里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那人动作很粗鲁,“咣咣咣”得恨不得把门锤烂, 迟洛身体僵硬了一瞬。
他讨厌这个敲门声, 熟悉到让他有些恶心。
迟洛坐在沙发上不愿意开门,那砸门的人动作更加剧烈,仿佛恨不得和这门同归于尽。
“我在害怕什么啊。”迟洛捏了捏眉心,苦笑,“现在我也不用怕了。”
头顶的吊顶闪烁了两下,似乎是在安慰。
迟洛哑然失笑。
这种时候, 这种诡异的氛围居然比起外面的敲门声还要温暖一些。
面无表情打开房门, 迟洛看着站在外面的瘦小女人,脸上恨不得冻出冰碴子:“你来干什么?”
李芳芳动作一顿,打量着他光彩照人的脸颊以及身上干净的衣服, 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当初那个小丧鬼。
“小洛啊。”李芳芳双手交握,努力挂着亲近的笑容, “你不让阿姨进去坐坐吗?我们后面还有记者朋友呢,快都一起请进去。”
迟洛扫向她后面的那群记者。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和李芳芳的尴尬氛围,原本兴奋的记者们有一两个悄悄偏过了脸颊, 关掉了手中的摄影机,更多的却好像是发现了大新闻一样,激动地恨不得拍摄下这一幕。
“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迟洛低垂着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芳芳,以前的阴影逐渐消失在回忆里,“我家不欢迎你。”
“你怎么和阿姨说话呢?”李芳芳脸上挂不住了,在后面一群看热闹的人眼里,她脸烧得红通通的,“你考上了好学校,还是咱们的省状元,记者朋友们联系我们孤儿院,说要聊一聊对你们的教育方法。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呢,你的知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李芳芳说着,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心里却很不得弄死这个小崽子。
要不是她女儿说迟洛这次考试出了个大风头,她也不知道迟洛这个小丧鬼居然能够成为省状元。
省状元啊,这放到以前可是要当大官的,现在也不差,居然还能得到学校发的奖学金和政府的助学金。像迟洛这种没爹没妈的,拿到的钱就更多了。再联系记者采访一下,卖卖惨和努力学习的人设,这钱不是哗哗从外面流进来吗?
更何况她女儿也要中考了,趁着这个机会和一中商量一下,没准就能托关系送到学校去呢。
这么想着,李芳芳连夜联系了有意向的记者,又说了迟洛那边有意愿,全都准备好了,没想到迟洛这个小丧鬼却不配合。
当初迟洛离开孤儿院的还是小学刚毕业,一个瘦瘦弱弱的小鬼,现在李芳芳看着,他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那和小时候如出一辙的冰冷瞳孔看过来的时候,李芳芳却不敢像以前一样在他脸上扇一巴掌,只觉得心里害怕得厉害。
“所以呢?”迟洛不在乎摄像机,冷淡质问着和记忆中的狠厉已经完全不同的瘦小女人,“像你这种人,也配谈教育吗?”
不少记者心里都激动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