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病情在恶化了。
在他还没跟穆淮章说再见以前,他就感觉到了。
他开始流鼻血,开始昏沉的时间比之前多,开始日夜颠倒,所以当时他希望穆淮章可以早点回来,可以陪自己过年,谁脆弱的时候,不希望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呢;谁在生命的最后,不想日日抓紧和那个人的每分每秒呢……
哪怕成为强弩之末的绝响,柴扉当时也想挣扎着用自己的方式,告诉穆淮章——我爱你,爱意早就深入骨髓。
但,当他从林木那里看到穆淮章,看到穆淮章疲惫的样子,看到穆淮章憔悴到坐那儿都能睡着的状态,他知道——不能了。
他的生命延续,是以消耗穆淮章的生命和精力为代价的话,他情愿不要了。
穆淮章没遇见他之前,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是那么的风头正盛;现在却要为了他东奔西走,为了他远赴大洋彼岸,为了他鞍前马后,精疲力竭。
柴扉自问自己不值得穆淮章这样,哪怕柴扉自己能回应穆淮章再多的爱意,能在自己病入膏肓的时候,强打起精神拉着穆淮章感受自己满腔的爱意,哪怕柴扉能天天贴着穆淮章的耳根子告诉他:“我爱你穆先生,特别爱,爱到骨子里了,爱到哪怕是下一秒就要死,我也想陪着你,跟你说最浪漫的情话”……
哪怕柴扉自己能做到这些,他都觉得他所回应的这些虚无缥缈的爱意比不过穆淮章这些日夜为他做的万分之一。
他的爱意在穆淮章面前,反而成了一文不值的一句句情话而已。
所以要穆淮章这么辛苦下去,倒不如让柴扉提前来结束。
谁不想当一段爱情里的圣母呢?
“啊呀!我的风筝!”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柴扉跟着村妇一起看向了楼下。
原来是有风筝被风吹来挂到院子里那株老树上了。
柴扉刚说要给想想办法,让村妇去拿过什么杆子钩钩,就看到那几个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地翻上院墙,说时迟那时快,直接抱到了粗壮的树干上,顺势往上一蹬腿……
“一看就是惯犯。”柴扉笑了笑,他推开了窗户,冲人小孩吓唬道,“嘿,干嘛呢?怎么不敲门走正门啊?!”
小孩似乎真被他一出声给刺激到了,脚下打了个滑,柴扉赶紧皱起眉头,叮嘱道。
“慢点慢点,小心点!”
爬树的小孩儿本来就挺机灵的,听到柴扉的话里没有恶意了,顺势往上把风筝够了下来,跳下树,还不忘看柴扉一眼。
“你就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
“嗯。怎么了?”柴扉顺嘴问了句。
“没有,”那个小孩把柴扉上下打量了一遍,大概是柴扉面容苍白,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相处的,但又不太像坏人,以至于他疏离又客气地解释了句:“这户人家经常没人,所以我弟弟的风筝挂上了,就都翻墙来拿的。我下次,会敲门的。对不起。”
那小孩儿刚说完,跟着他背后的一个四五岁的小弟弟赶紧放下了手里的风筝,也跟着站住,冲柴扉的方向,鞠躬说了一句:“对不起。”
柴扉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到这过于懂礼貌的两兄弟,他有些笨拙地开口:“没事,带你弟弟去玩吧。”
说完柴扉就关上了他推开的那扇窗户。
但窗有罅隙,总会漏进来一点声音,让他听见——
“跟屁虫,我跟人家说对不起,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妈妈说,哥哥怎么做,弟弟就要怎么做,要向哥哥学习!”
“切,你学啥啊,学怎么成为跟屁虫?!”
“才不是!我不是跟屁虫!”
听得窗里的人,嘴角微微勾起,眼里却挂着艳羡的意味。
再次抱歉这么咕咕 下次会勤快点的,因为下章是我写!哈哈哈哈,好像暴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