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相聚
顾丞君愣了好久，混沌的脑子里才闪过一丝略带惊奇的意识。
今天好像真是他的三十三岁生日。
他归心似箭，只想与小朋友团聚，竟把事忘了。而小朋友愿意为自己庆生，他狂喜不已。
“燃燃……”他紧紧抱住不明所以的小朋友，深吸一口气，“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啊？刚才吓死我了。”
“一挂电话我就跑国贸去了嘛，今天平京所有商场都搞大促，买什么都排队，我还叫了好几个代排，刚从国贸出来手机就没电了。”
路燃说罢，想起方才焦虑惊慌的顾先生，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唉你别误会啊，我才不会大晚上玩失踪呢。”
顾丞君心有余悸：“你画室里的那些画……？”
“那个啊，”知道男人是在关心自己的情况，路燃心中一暖，柔声道，“那是供给杂志社的稿子，这期主题讲心理疾病的，老顾你别多想。”
顾先生追问：“画的时候有感觉不适吗？”
“……有点儿。”
顾先生的表情凝重起来。
小朋友拉着他的手，轻声道：“放心，画不下去我就去撸猫撸狗了，我告诉你啊，这些东西有套路的，就算情绪不到位照着我以前画的抄，抄到差不多就把编辑哄过去啦，老顾，我没那么傻，才不会因为工作影响情绪呢。”
路同学心虚地在顾丞君唇上点了几下，企图萌混过关。
挂在他睫毛上的雪花早就化为水滴，黑眼睛湿漉漉的，含着一汪飘着桃花瓣的春泉，像漂亮的大型犬。
顾丞君望着他，宠溺地说：“没冻着吧？”
“没，商场里热死了，”路燃看他脸上还有方才急出来的汗，拿纸巾给他擦干净，“你眼睛里全是血丝，都红了。”
风水轮流转，轮到小朋友检查顾先生的生活质量了。
“老顾，你饿吗？”小朋友开始考虑今夜剩余的安排，“我买了好多现成的菜，家里也备了一些，我还做了重芝士蛋糕，你要是太困了就先去睡，咱明天补过。”
“不补，今天就切蛋糕，”男人将生出一层浅色青胡茬的下巴搭在路燃的颈窝间，“燃燃，谢谢你。”
“谢什么谢啊，”路燃拍拍他的肩膀，“快去洗澡，厨房的事我解决，您就等着我喂您吧！”
“老婆，”顾丞君朗盛笑道，“我有点不习惯啊。”
“以后还有好多好多年呢，你慢慢习惯呗。”
把顾先生赶进浴室，路同学火速冲进厨房，豆包和灰仔轻车熟路跟在他后面，眼巴巴地蹲在大白兔拖鞋旁——他们买情侣拖时，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品味，最后折中买了两个人之前都没考虑过的萌款。
在拿到顾先生的童年相册后，路燃最先记住的就是他的生日。在顾先生十有八九赶不回来的情况下，他练了好几天菜品、做自己的小白鼠，如果顾先生方才将他抱起，就会发现他明显重了——托好几个重芝士蛋糕和几盘大荤菜的福。
这个点了，现做新主菜是不可能了。路燃将现成的熟食摆好，摆盘，再用现买的鲜花做点缀，颇有仪式感。
顾丞君再回到一楼时，小朋友已将温馨的生日餐布置好了。
餐桌正中是他亲手制作的重芝士蛋糕。路燃在糕体上抹了厚厚的一层海盐芝士奶油，又有草莓、蓝莓、芒果切片装饰，最后撒上一层白巧克力碎，热量爆炸。
这根本就是小朋友照着他自己的口味做的嘛！
见他来了，路燃兴高采烈地招呼道：“来来来，快坐过来，我给你带生日帽！”
等寿星坐稳了，路同学才笑嘻嘻地从背后拿出一顶手工缝制的深色格子毛呢帽，完全是可以日常戴出去的水平，顾丞君一眼就傻了：“你自己做的？”
“对，工作室那边有服设出身的朋友，我让她教我的。”
路燃仔仔细细地将帽子戴在顾先生头上，左看右看，终于满意地说：“真俊。”
顾丞君笑笑，捧起男孩的手，生有薄茧的修长手指上，残留着食物诱人的香气。
“饿了吧？”
“先许愿吧？”
路燃眨眨眼：“那……走流程唱生日歌？”
他点上蜡烛，关灯，全屋像如同陷入甜蜜沉睡的宇宙，唯有他们脸前亮着一簇光。
爱人的脸庞在橘红的烛光下模糊而柔和，对视的眼却一眼万年，深邃如冬夜的月光。
加上一猫一狗嚎两嗓子，二人憋着笑磕磕绊绊地唱完了生日歌。路燃坐在顾丞君对面录像，笑道：“寿星先生，闭眼许愿。”
顾先生笑笑，双手合十，默念几声。
男人闭目的模样分外俊美，路燃不觉间看出了神，随着顾先生将蜡烛吹灭，他的世界迎来一片如梦似幻的暖。
“喂，”路同学的声音像半融化的可可酱，“你许的什么愿啊？”
“燃燃，我希望以后的每个生日都和你在一起，你的生日也是，”男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路燃哼笑：“我才不要每次都急急忙忙冲到商场给你排队呢。快吃，不然又凉了。”
再开灯后，小朋友直接坐到了顾先生怀里。
说是路燃喂他，最后演变成了互喂。顾先生咀嚼着小路同学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保住口感的韩式鸡腿，声音有些含糊：“你是真喜欢吃这个啊。”
“这是你上次离开家的味道嘛，欢迎你回家。”路燃撇撇嘴。
他说着，张开嘴拖长音，“啊——”了一声，将顾先生投喂的炖牛肉拌饭一口包住。
他唇上沾着浓稠的深色酱汁，再配上色泽红润、高高鼓起的腮帮子，十成十的快乐小吃货。
顾先生隔着路同学的浅蓝色睡衣，戳戳他的肚子。路同学登时警觉地绷直了后背。
“胖了啊。”
路燃的脸一下就垮了：“老顾，冬天适合存储脂肪，我想吃……”
“别硬塞伤到胃就行，吃，”顾先生柔声道，“你呀，比以前轻多了，我是怕你暴饮暴食伤胃伤身，吃不要紧，平时多锻炼锻炼身体。”
“懂，家里又不是没健身房，”路燃小声嘟囔，“我有锻炼的。”
两个胃口极佳的大男人将桌上的菜肴吃了九成干净，终于轮到切蛋糕环节。顾丞君这才发现生日蛋糕中间还有一层阿华田酱的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