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燎嗤笑:“周家要破产,所以现在来演苦情戏了?”
周惜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想来是宋燎不想和他提,眼下听见也觉得荒唐:“这又是怎么回事?”
廖春萍自知理亏,捏着茶杯的手不住地颤抖:“家里入不敷出很久了,你大哥他也要离家单干,周明哲就更靠不住了……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求你们帮帮家里,只是、只是我想见见你,仅此而已——真的!”
“想见见我?”
周惜一面觉得这句话离自己很远,一面却又想起高考那年的那束鲜花来。
在那场瓢泼大雨里的一束明艳的黄百合。
“那天之后,我本想和周志民说把你接回来,然后只让你做想做的事情,绝不会不再逼你。”廖春萍回忆道,“也是那时我才发现周志民有多下作,但那会儿他还尚存权力,我没办法强硬地和他离婚。”
周惜心乱如麻:“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住在哪里?”
廖春萍见周惜还愿意关心自己,宽慰地笑了一下:“放心,我早年攒了一些钱,也有稳定的小投资,还不至于落魄。”
听见这话,宋燎也稍稍放心了些,想到泉瑞玲和自己说的那句“本来血缘关系就不是简单的是非分明能够辩白的”,看向周惜的眼神一时间复杂了许多。
“你们聊吧,我去处理点事情。”
宋燎起身的时候自然地吻了一下周惜的发顶,小声道:“有事给我发消息,我随时待命。”
周惜点头,甚至对于自己可以和廖春萍独处这件事感到高兴和期待。
没有抱头痛哭、没有埋怨和旧账、没有感激和肉麻的语句,周惜只是和很多同龄人一样,和廖春萍——他的母亲——吐槽最近要背的东西有多少;说宋燎向他求婚了,只是婚期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定下来;说乔深最近找了实习,却不知道自己最后进的是谢家的子公司,最后每天都胆战心惊地怕谢思文会突然造访小公司……
廖春萍走后,周惜软绵绵地缩到宋燎怀里,只有一点点鼻酸,轻声说:“她说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宋燎目光柔软,觉得周惜似乎又变了一些。
没有人说得清楚这算不算是和解,就连周惜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这样激动不已。
他没有忘记自己受过的伤,但他也同样期待一个完整而美好的未来。
在风吹雨打的日子里,周惜不再缺爱,也有了自己的避风港——可他仍会想念曾经待过的一方池塘,他也想要和其他人一样,有一个只因为有血缘关系就完全偏袒他的母亲。
回想起走过的路,周惜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周惜如此,宋燎亦是如此。
他成长的速度令人讶异,不乏有小肚鸡肠的人在背后议论说是S级信息素的功劳,自然也有人认为他靠是啃老才得来如今的权势的。
放在十八岁的宋燎身上,他也许会沉不住气,也许会暴跳如雷,可二十七岁的宋燎不会。
年轻又偏执时那高高挂起的无用的自负心,像是一块糖做的月亮,冰凉又晃荡,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的话语和纷繁复杂的情绪,都最终融化在一个名为周惜的夏天里。
他们是彼此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