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跟陈安言明,看到对方已经再次放下手中纸笔,他岔开话题道:“写完了?”
“是。”陈安点点头。
“山头上其他人也都跟你一起回来了罢?”白鸥接着问道。
“是。”陈安接着答道。
“那再派人出去,统计待城现在的人数,疫病的规模和情况,顺便——”白鸥点点头,“给我把四苟找回来。”
总算把人支开了,白鸥才有空独自坐在书案边。
他没有检查陈安写下的那封信,以陈安的水平,要把待城这点事说清楚,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应该跟李遇说些什么呢?
好像有一万句思念要写,提笔却不想自己成了对方心中的挂碍。
之前,他的信传不到江宁,江宁的信也传不过来——
他还不知道江宁城内已经尘埃落定,只看见窗外北风卷起和进沙子的污糟雪粒。
风沙的尽头俱是牵挂。
可偏偏春风不度玉门关,直教离人两处暗自销魂。
当他写好自己的那张信笺一并装进信封,刚好有人从外面回来。
这里的人都是之前待城驻军那群兵痞,白鸥听见这轻手轻脚、小心谨慎的脚步声,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陈安回来了。
“你倒是会掐着点儿回,我正好寻你。”他低头给信封烙上火漆,起身时一阵目眩,半晌后才叮嘱道:“着人送回江宁,别教送信的人进宫,最好连江宁城都别进,让陈阁老的人想法子递给陛下。”
他说完将信封塞进陈安怀里,才发现对方脸色瞧着不太对。
平日里,他本就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连带着也不苛求身边人的规矩,但陈安不一样,陈安是个相当板正的人。
今日陈安再进屋,一未行礼,二未吱声,白鸥起身递信时明显有异,他未曾关心一句,也未双手接过,甚至信都塞进他怀里了,他也没有反应。
“陈安。”白鸥警觉道:“到底怎么了?”
“将、将军……”陈安结巴道:“派、派出去的人……在、在待城内城……寻了一圈……一、一个人也没看到……”
方才起身时一阵目眩,白鸥知道那是因为左肩的伤口失血过多所致,只是现在,他越发控制不了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了。
“将军!”
厢房内传出陈安一声惊呼。
“您怎么了!”
“您醒醒!”
*****
“陛下——”
广明宫外小姚难得忘了规矩,捧着一封信笺一路小跑,人还未进殿就大声唤道——
“陛下大喜!”
李遇手中的朱批御笔一下子掉在地上。
嘴上说着“生死都要在一处”,可他心里怎么会不着紧白鸥的安危;尤其是几日前一场噩梦后,他又是好些日子没有睡过一场安稳觉了。
他着急地起身朝殿外迎去,菜刀脚边的毛笔险些滑到,朱砂的墨迹蹭上了明黄色的袍边。
“是不是——”他急匆匆地上前,差点和一路小跑的小姚撞上也顾不上,“是不是待城有信儿了!”
小姚激动地点着头,从怀里掏出信笺。
皇帝好些天不合眼了,他一直盼着白鸥的信救命。
李遇紧张地撕开信封上的火漆,掏出陈安写的那张信纸,几乎是一目十行。
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待城的情况并未详细说明,但赵宏胤退兵,待城收复,眼前最大的困境总算是解了。
他的白鸥哥哥果然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把那张看完的信纸递给小姚,他又从信封里倒出一张小纸条,光透过纸背映出来的潦草墨迹都能看出是白鸥的字迹。
他抽出纸条,身体有些不自觉地害羞,背过身去避开小姚,缓缓展开纸条。
作者有话要说:12点前有三更,有奖竞猜又来了!蠢直男这次有写什么了?下一章揭晓~
至于你们要的番外——甜,轻松,卡车拉糖,都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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