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又到了月圆之夜
是夜，凤凰岭长城从来没有过的热闹。
城墙上点着火把，以往巡逻的只有三伍，现在彻底从三伍变成了三队。除妖师们也跟着守军在城墙上守夜巡逻。
凤凰岭长城自修建以来，已经几百年没有这么警惕过了。
巫柒带着天犬从登马蹄走到女墙上，看着黑暗而绵延的山脉，心中满是疑惑，不多时，巫真也带着百里上了城墙，与此同时来的还有王怀瑾、关城和王桂旗。
王桂旗见巫柒也在，跑过去，道：“柒哥，晚上有他人守夜，你回去休息就行。”
巫柒盯着巫真身后的百里，点了点头，领着天犬下了城墙。
巫柒被王桂旗安排在一间稍微整洁的营房里，因为士兵们都是大通铺睡觉，现在又多了一群除妖师，能空出来一间房实属不易，所以在这间营房里的，还有巫真。
巫柒和天犬刚躺下不久，巫真和百里也走了进来，四人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愣。
巫柒坐起来，道：“现在好了，就我们四人，可以无话不谈了。”
天犬半跪起来，握住犬齿剑，一脸得意的盯着巫真，好像觉得这个时机不错，要抢回山河图。
巫真看着天犬，坐下去，说道：“袁子鸩尚在傀喜手中。”
天犬得意的表情凝固了，他看着巫真，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松开剑柄，垂下头去。
巫真对巫柒道：“你现在只有一人了。”
巫柒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什么也没有，除了疑问。”
巫真笑了笑，道：“我倒是可以给你解答。”
巫柒问：“为什么要消耗异种人？”
巫真道：“傀喜找过异种人城主鹿尔曼想合作，但是鹿尔曼拒绝了他。”
“傀喜的目的是想让异兽重新占领这方大地……”巫柒摇了摇头，笑道：“他真是个记仇的大巫。”
巫真道：“是预见。”
巫柒问：“预见什么？”
“未来。”巫真道：“千年后。”
巫柒觉得有些意思了，他看着巫真，问：“会怎样？”
“人类会和天人一样。”巫真道。
巫柒的年纪不会知道天人是什么模样，他只从仙人峒的书里见过几页描写天人的文字，书中说天人从天而降，他们乘坐着巨大的白色盘子，可日行千里，他们住在不周山下，不周山链接着天地，他们可在须臾之间从不周山下飞向山顶，冲破天际，飞向天外天。他们有很多的异能，他们的武器可以发光，可将一整座山斩断，要说天人最厉害的当属圣女娲。
圣女娲有着能够起死回生的能力，她将异兽中的多毛异兽改造成如今人类的模样，并且赐予他们智慧，创造了只属于她的人类力量，故而人类才将圣女娲认为是自己的始祖。
倘若人类会发展成天人那样，那会是一件好事，为什么要阻止？
巫真看出巫柒眼中的疑惑，他道：“一个物种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到极致，将会引起其他物种的消失，然后自取灭亡，这是傀喜的原话。”
巫柒问：“天人也是自取灭亡么？”
“天人从天外天而来，他们原本所在的天地因为他们的壮大而毁灭了，不再适宜生存，所以他们才离开了那里。”巫真看向巫柒，道：“所以他们来到这里，他们不吸取教训，反而破坏了这里的平衡。”
巫柒盯着巫真不语。
巫真又道：“傀喜在预言中看到森林被工业之火燃尽，山川被车兜巨爪撵平，海洋倾斜而出的是粪便，污浊之气遍布大地，生灵被人类屠戮殆尽，嶙峋高楼占据了生灵的领地，还有战争……他们的战争会毁灭整个大地。这一切都是因为失去了平衡，人类一家独大后脱离了自然，”道”乱了。”
巫柒道：“所以，傀喜的目的只是……平衡？”
巫真点头。
巫柒问巫真：“那么，你的真实想法呢？还是只是受制于傀喜，不得不帮他？”
巫真闭上双眼，熊熊燃烧的大火让他浑身不住的颤栗起来。
“阿真……”百里握住巫真的双手。
巫真睁开眼，呼吸急促，他抽回手，道：“我别无选择。”
“圣女娲密令是什么？”巫柒问。
巫真摇头，不肯说。
巫柒也不逼迫他，闭上眼道：“只要你不伤害他，我也不阻挠你，大巫本就被人类驱赶了出来，早已不过问世事了。”
“那就不要妨碍我。”巫真看了眼百里，躺了下去。
百里看向巫柒，巫柒察觉到百里的目光，便看向百里，百里连忙侧过头，假装看向它处。
巫柒觉得百里这个模样实在可爱，明明什么都隐藏不住，偏偏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巫柒对百里撅了噘嘴，神态轻浮。
百里皱着眉头，挂着嫌恶的表情拉上纸被，躺了下去。
天犬仍旧想要拿到山河图，他不相信傀喜，所以他要拿到山河图，以山河图作为筹码，跟傀喜交换袁子鸩。但是巫真给了他忠告，巫真的忠告就是傀喜的忠告，天犬不得不遏制自己，以免傀喜拿袁子鸩出气。
天犬对巫柒摇了摇头，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了。
巫柒拍了拍天犬的肩膀，表示没关系。
是夜，月光透过窗户照在营房内。
百里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悄悄从床铺上爬起来，爬到巫柒身边。
巫柒亦没有睡着，他感觉到百里爬过来，连忙闭上双眼。
百里趴在巫柒身边，伏在巫柒耳边，小声问：“睡了么？”
巫柒不说话。
百里道：“你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