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仙山云雾消散了些,夕阳照进藏书楼里,谈天辞坐在木案后,翻着书,书中画着河图洛书。
谈天辞将书放到一边,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上数字。再将数字和移宫分别画在各个方位。
太阳逐渐隐没,阴阳师点上鱼油灯,给谈天辞披上棉质披风,道:“阁主,天色不早了。”
“我知道。”谈天辞头也不抬,继续作图,问那名阴阳师:“今日湿度如何?”
“比之秋分时要干燥多了。”阴阳师道:“今年气候奇怪,往年都是夏涝秋旱,今年一直到立秋才下雨。”
“今年的旱是从去年延续的。”谈天辞道:“气候异常,不是好事。”
“对啊。”阴阳师看了眼谈天辞的脸色,说:“山脚下的百姓又开始放炮了,您说……”
往年,谈天衍会起卦看天看地已观气候,而后派阴阳师去山脚下和山脚下的人百姓告知他们是否该出海打渔,因为海对于人来说是非常庞大而恐怖的地域,一不小心遇上海浪,一个渔船上的人都会全军覆没。
可谈天辞当上阁主之后便再也没有起过卦,谈天辞好经纬,但他从不实践,他喜欢看书中记录的浩瀚天地和古人的见闻。
可而今,他必须走上和师父一样的道路了。
他对那名阴阳师道:“叫些人,去把通往观星台的路打扫一下。”
“阁主要去观星台?”阴阳师问:“是为了山脚下的镇子么?”
“有比这更要紧的事。”谈天辞道:“快去。”
“是。”
阴阳师退出藏书楼,叫上人往观星台而去。
谈天辞继续书写,直到星空满天,谈天辞收起笔墨,合上书,将书放回书架上,而后顺着书架一直走到角落处,从中拿出一本厚厚的籍书。
籍书里记录着蓬莱阁所有弟子的生辰和方位。
谈天辞翻开籍书,一页一页翻找,最终在自己的名字下面找到了袁子鸩的信息。
他记下信息,而后合上书,往观星台而去。
观星台因为日久为用,上面堆满了枯黄的落叶。
谈天辞站在阴阳图中间,抬头看向浩瀚的星河,银河横贯于天际,是不是有一道流星滑落。
谈天辞张开双臂抬起双手,元炁汇聚于掌中,落叶被微风吹去,飘向空中。
谈天辞动了动手指,几颗阴阳玉棋从太极图中飘出来,谈天辞挥手,玉棋落在他指尖指向的位置,起初他很青涩,但很快便掌握了诀窍。
他的动作娴熟起来,很快,面前的河图洛书形成了。谈天辞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抬头观星,而后抬臂,无数颗黑白棋子飘起形成星海,而后将河图洛书推向星海。
之后,他开始依照袁子鸩的生辰调整河图洛书,使之形成袁子鸩的命盘。
调整许久,他依旧没有找到线索,直至将最后一颗玉棋调整完,他发现,命盘中缺了一颗子。
谈天辞以为自己弄错了,他抓了抓脑袋沉默片刻,而后将图推向空中,使玉棋做成的星河与空中的星河重合。
正此时,空中一颗流星划落,填补了命盘的空缺,虽然只是短暂地一瞬,但命盘完整了。
流星或许代表着袁子鸩的生命,短暂而耀眼。
谈天辞看着流星滑落的方位,拾起一颗黑棋放在命盘中。他盯着命盘,眉头逐渐皱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子鸩,你比我更适合当阁主,你未雨绸缪,却葬送了自己。”
谈天辞将命盘中的一颗棋子拿出来,棋子在他的拇指和食指指尖。这颗棋子是袁子鸩最后的生命迹象。
远在戈壁的预见之眼瞳孔骤然收缩,双眼被放在火焰之上,火焰也随之晃动起来。
守在外面的两名异兽人见状连忙跑出去,喊道:“眼睛有变了!”
傀喜连忙推开门走过来,他盯着双眼,问:“我要的山河图土卷,找打了?”
预见之眼上出现了谈天辞观星的幻影,接着那颗黑色棋子幻化成了袁子鸩,袁子鸩走在洛阳城里,彼时,山河图尚在他的身上,他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人,连天犬也不在,他仿佛是悠然自得,而后走到了洛阳王宫里,他停在了王宫的某处,而后转头,眼睛缓缓看向了这头,他的眼睛仿佛能透过幻影,穿透时间的流逝,看向如今的谈天辞和傀喜。
谈天辞和傀喜盯着幻影中袁子鸩的眼睛,愕然无语。
最后,袁子鸩走出了王宫,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接着,傀喜出现在了幻影里,杀死了袁子鸩,使袁子鸩成了傀儡,傀儡告知天犬:“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天犬问。
傀儡道:“去仙人峒,找巫真,把他的山河图拿过来。”
“为什么?”天犬问。
幻影消失了,是否代表着袁子鸩的灵魂从此刻开始彻底消散,黑暗中只有傀儡的声音:“你的弟弟在那里,幻化成他的模样,去吧。”
比戈壁更远的西域拜火教总坛里。柳无疾坐在火堆前,他的眼睛又开始流血了。
圣女走过来,帮他擦拭鲜血,问:“为什么还会这样?”
“我听见了。”柳无疾握住圣女的手,说:“告诉凤凰。”
“告诉他什么?”圣女问。
柳无疾道:“东都洛阳城,王宫。”
“你的眼睛在那里?”圣女问。
“不。”柳无疾道:“山河图在那里,让他务必先一步得到图,不能让傀喜拿到。”
圣女点点头,放下药,走出去,放出火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