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才会想出这种蠢办法。”巫柒道:“将作少府掌管宫室和京师建筑,我认得他。”
“你怎么会认得当官的?”天犬问。
巫柒为数不多的兴趣里,除了逛青楼便是木匠活。
华夏人最基础的衣食住行,巫礼都逼着他去学,可巫柒对食物从来没兴趣,他一个大男人又不能像个女人一样去养蚕和纺织,巫姑也不愿意去教他这个,至于行,他倒是饲养过马。住么,他倒是学了个彻底。
从作图规划到工艺技能都熟练于心,甚至于历代典章制度都能倒背如流。
九巫之一的巫玄曾经给稷下的公输学堂写过一封推荐信,推荐巫柒去学习。公输学堂以春秋战国公输班为祖师爷,如今是稷下学宫第一学堂,吕晓尘便出生于公输学堂,但他偷走了公输学堂的禁书《鲁班书》而被公输学堂驱赶出去。
巫柒去公输学堂时,吕晓尘自然早已经叛逃了,他便是在那个时候见到了将作少府宇文申。
宇文申在见到巫柒的图后拉住巫柒,与其彻夜长谈,并有意拉拢巫柒入朝为将作少府右中侯。
可巫柒无意做官,且那时候刚入世,满心想得都是青楼女子,根本没有心想着做什么图削什么木,他与宇文申结实的第二日便从公输学堂出来,投身于青楼女子的怀抱里了。
现在,巫柒打算再去找宇文申,但在找宇文申之前他需要公输学堂的推荐信。
凤凰和天犬无异议,而今只能指望巫柒。
天女魃却问:“百里呢?他不是一直跟着你么?”
“他……”巫柒想了想,说:“被我气跑了。”
“那好吧~~”天女魃看向天犬,天犬与百里眉眼之间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天犬少了一分野性,多了几分沉稳。天女魃咬了咬下唇,扑向天犬。
天犬连忙闪躲,喊道:“姑娘自重!!!”
巫柒没有耽搁,趁着月夜,驾着言灵鸟到了稷下学宫。
他找到了曾经授课的老师公输阳朔,让他来写这封推荐信。
巫柒到的时候天还没亮,他推开公输阳朔的门,拿着纸笔走进去把年迈的公输阳朔叫醒,唤道:“老师,醒醒。”
从来没有刺客去稷下学宫,故而学宫里的守备十分松懈。公输阳朔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是巫柒,以为是哪个学生,他问巫柒:“你是哪个班的?”
巫柒道:“三年前,巫玄师父给您写了一封推荐信。”
公输阳朔想了想,突然坐起来,道:“哎呀,是你啊!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去哪儿不重要。”巫柒走到床前,躬身行礼,道:“擅自闯入老师房中,学生实在惭愧,但学生现在有要事在身。”
公输阳朔穿上鞋,将巫柒扶起来,道:“你去哪儿了你,害的老夫担惊受怕。”这话当然是客套话。
巫柒赶紧又道了声歉。公输阳朔本想再埋怨几句,但巫柒模样俊朗,礼仪又做得十分到位,看上去是一副翩翩公子谦逊如水的模样,公输阳朔便不好再追究。
他问巫柒:“你要我写什么?”
“写一封推荐信给将作少府。”巫柒道:“我想参与翻修洛阳王宫。”
“啊?”公输阳朔站起来,连忙关上门,拉住巫柒,小声问:“你知道了?”
巫柒点头。
公输阳朔打量着巫柒,问:“你是在替齐国办事?”
“不是,学生只是……”巫柒想了想,问:“老师为何这么问?”
公输阳朔问巫柒:“魏王迁都的事,你从何得知?”
巫柒笑道:“老师,这天下没有事情能逃得过巫玄师父的眼睛。”
公输阳朔老脸一红,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年轻学生,又问巫柒:“你为何又突然想去修都城?”
巫柒胡乱编了个理由,敷衍道:“翻修洛阳王宫是个大工程,学生想可能有油水……”
“哦。”公输阳朔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巫柒合上床帘,把公输阳朔拉到桌边,点上油灯,把纸笔放在公输阳朔面前。
公输阳朔拿起毛笔沾了点墨,提笔刚要落下,问道:“你姓什么来着?”
当初巫玄给公输阳朔写推荐信时,只写了“小徒柒”,并没有提及姓,巫柒在这又只呆了不到一个月便走了,现在公输阳朔还不知道巫柒的姓。
可巫柒本来就没有姓,他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他想了想,便说道:“姓百里,百里柒。”
“好,好姓。”公输阳朔提笔落字,一边说道:“百里姓来源于姬姓,最出名的便是百里奚,这位百里奚你可知道。”
巫柒站在公输阳朔身后,面上已经极度不耐烦了,但他口上仍是谦恭,说道:“自是知道,学生以为公输学堂只做工艺,未成想老师如此博学多识。”
“哎,这是必须要知道的。”公输阳朔收起笔,对巫柒道:“这位百里奚啊,若没有他,秦穆公绝不能称为春秋霸主……”
“老师。”巫柒看了眼日渐明亮的门外,打断公输阳朔,说道:“快些写吧。”
“哦哦。”公输阳朔又提笔继续写,一边说道:“玄道长还好么?”
“他很好。”巫柒道:“劳烦老师挂念了。”
“哎~哪儿的话。”公输阳朔又停笔,转头看着巫柒。
巫柒沉下脸,瞥了眼床上的年轻学生,对公输阳朔道:“老师快写。”
巫柒这一眼显然已经有了威胁地意思了,公输阳朔看了眼床上的女人,不得不低下头来,赶紧写。
直到第一缕阳光透进来,床上的女学生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小声喊道:“老师?”
公输阳朔赶紧落款,把推荐信交给巫柒,挥了挥手让巫柒赶紧走。
巫柒吹了吹墨,将推荐信放进怀里,从窗户跳出去。
屋内传来公输阳朔的声音:“哎呀宝贝~~老师去小解了~冷不冷~”
“不冷。”学生道。
巫柒摇了摇头,往红袖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