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禾突然觉得自己小命难保,他现在拿刀割腕,能把刚刚的木牌拿出来么?
或者换个身体也行啊。
实在不行,穿回去成不?
就在他为自己的小命操心的时候,池夙云掀开了他眼睑,用那双黑魆魆的眸子看了他一眼。
池夙云刚刚做了个梦。
梦的内容很复杂,掺杂了他幼年的一些回忆。
他那时候还很小,没有现在这样狂妄自大,也没有这样心狠手辣。
他只是有些冷,局促地缩着露在破烂衣衫外的手脚,脚上连一双鞋子都没有。他在冰凉的冻土上并拢脚趾,脚面苍白得像河底的卵石。
收养他的阿娘得了重病,他阿爹为了三两银子,把他卖到了这户人家当仆役。
他是魔,天魔,从出生以来便带着魔气,克死亲爹克死亲娘,人人当他是鬼怪凶兆,谁都不敢接近他。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天魔,也没觉醒,只是个小孩子。他仓皇不安地在冷风里束着手,等着他的新主人。
春寒料峭,青瓦红墙边的梨花开了一树。
万顷梨花白,风吹过后,如雪般落下下来。
细碎的白花在空中翻滚凋零,眼看着就要掉到泥土中,染上泥腥气。
却有几朵命好的,落到了一个小公子的发梢上。
于是落花有了善终,落在池夙云眼里的雪也有了颜色。
那小公子衣服华美,锦衣外面罩着件短短的白狐裘披风,披风像飞瀑一样垂落到他脚踝,跟他脚上的银靴交相辉映,很是好看。
小公子被一个老仆人牵着走过来。
池夙云第一次看见这样粉雕玉琢的人儿,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可倏忽间他又自卑来,生怕自己这样穷酸的样子惹了小公子嫌弃,又忍不住期盼着他能喜欢自己,把自己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