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提起那两个字，洛前刻意压低了声音，却是恶狠狠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有种当面报复的快、感。
可惜他的情绪似乎并不能对当事人造成什么影响。梅修明“啧”了一声说：“你也不必说得那么难听，我跟他又没有做过什么，应该不算乱、伦吧？”
难道非要上过床才算吗？洛前也不知道怎么定义，气得一大口把剩下的饭全吃了。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事的，”梅修明没动筷子，单手撑着下巴看洛前吃，“怎么办呢？你怎么会一点兴趣都没有？”
难道我应该很有兴趣？洛前恨不能把满嘴饭粒喷他脸上。不过有一说一，他心里其实还挺好奇，但他不想贱兮兮追问这件事，既然梅修明这么想说，那他就勉为其难听一听吧。
梅修明又跟服务员要了一碗米饭推到洛前那边：“我出生的时候，梅连肆已经上小学了，你别看我是梅家最小的儿子，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得宠。我爸那个人，明面儿上有我们六个子女，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私生子，他生我那会儿都六十多了，可能在他眼里，生孩子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多个儿子少个儿子对他来说都没有差别。
“我从小他就没怎么管过我，正好那会儿，我大哥有个手下挺得他欢心的，他就把我交给那人照顾，那个人就是翔叔。”
洛前抬起头，不可否认已经听进去了。
梅修明给他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继续说：“我从小和梅连肆一块儿长大的你知道吗。我们虽然是叔侄，但我觉得用竹马之情来形容更贴切一点儿。我大哥就他一个儿子，自然是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你应该知道我们家族有多庞大，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想争这个家主之位。
“梅连肆确实厉害，我爸死了之后，他直接从几个叔叔手里把这个位置争过来了。你没法想象，那对于一个当时势单力薄的人来说，有多难，多凶险，”梅修明叹了口气，一脸对过往的怀念，“他生来就不凡。上初中的时候，有人给我们测了智商，我的好像是一百一十多，他的智商多少你知道吗？192！简直不是人。当时可把青川嫉妒坏了，那会儿年纪小，青川总拉着我说他的坏话，说他是机器人变的，要被UFO接回外太空的哈哈哈哈……”
干巴巴的笑声难以引起共鸣。梅修明端起桌上冷掉的茶水，一口灌下，将杯子往桌上“咚”地一放：“可能我天生就抵抗不了像他这样的人，那有什么办法？我知道这是错的，也知道我跟他不可能有结果，可是我控制不住，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才不想明白，洛前望着天花板想。
“他那个人，不单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梅修明喝醉了一般喋喋不休，“小潮，你知道吗，他专注做一件事的样子真的太迷人了，我完全抵挡不住……
“我十七岁那年，他二十三岁，那时候他正忙着和别人勾心斗角。那段时间他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我看他每天都那么疲惫，像只困兽，我真的很想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我不懂他们那些事，可只要他说，我真的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我和他表白了。”
梅修明将手指插进发丝里，懊恼地说：“他拒绝了我，从那以后就对我越来越冷淡。明明小时候看到我被人欺负，会揪着对方的头发把人打个半死，还说会保护我……可能一切都被我搞砸了吧。我知道他在躲我，看见我就跟看见瘟疫一样。
“我等了他三年，二十岁我出国了。我以为我想明白了，可是这么多年，我依然放不下他。”
初冬的风迎面刮来，冻得洛前缩着手把大衣领子立起来包住脸，好在吃饱了，扛冷。身后梅修明结完账推开饭馆门出来，手臂往他肩上一挂，叼着烟问：“送你回去？”
洛前瞪他：“你不要动手动脚！”
“你这么小，又小又瘦，我怕你冷嘛，你不冷我看着都帮你冷，”梅修明把烟掐了，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洛前缠上，“今晚把堵着的话都说出来了，舒服多了，就算你不接受我的道歉，但我还是要说，小潮，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听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