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印的治愈能力在那里呢……不会死的。再说了,你同情他做什么?今日你同情他将他放出来,明日说不定便会被他屠戮满门。”
底下的长老议论半天,最后将目光落在沈风渠身上,视线里带着探究,“沈峰主觉得呢?”
“沈峰主不会心疼那邪崇吧?”
沈风渠一直在听他们说,目光落在手里的冰晶玉佩怔怔出神,“邪崇”两个人十分刺耳,他握紧了玉佩,闻言抬起眼眸。
一众长老都在等他开口,仿佛他要是说出来个“会”字,就会立刻将他钉死在包庇邪崇的柱子上。
他收了玉佩,嗓音平淡,“就关在锁妖狱里吧。”
因为他这一句话,少年被送进了锁妖狱,一众长老对他的怀疑也少了几分。
白锦夜看着他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摇头叹气。
没过多久,他和一众长老出发去了绝境之地。
少年从锁妖狱里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
几乎没了人样,一只眼睛似乎是被啄瞎了,被布条堪堪地遮住,上面血迹浸透,身上的月华白袍几乎被染成了深红。
两只脚踝上带着锁链,冷白的脚踝被锁链磨的破出一片血迹,几乎嵌进了骨髓里。
浓重的血腥味儿传来,身上好几处腐烂的伤口,向来挺直的背被压的弯曲,走路走的很慢,旁边的长老嫌晦气后退了好几步。
有名弟子还特意过来提醒他,“沈峰主莫要离得太近了,小心沾染魔气,这邪崇身上脏着呢。”
沈风渠目光里带着克制,他收回了视线,指尖攥在掌心里,留下几道浅浅的月牙印,脸色也有些白,向后退了一步。
少年在经过他的时候,侧眸看了他一眼,露出来的另一只眼睛里灰蒙蒙的,那一眼没有什么情绪,随即转了回去,脚踝上的锁链在雪地上滴落一串血迹。
沈风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去的,他脸色苍白如纸,白锦夜在一旁用力的攥紧了他的手腕,才拉着他没有上前。
少年身影修长单薄,在雪地里,走的看起来十分艰难,滴落的血迹带着刺目的深红。
沈风渠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人影都看不见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少年身上的伤口,那只被啄瞎的眼睛和嵌进脚踝骨里的锁链。
就算能愈合……也一定很疼很疼。
他心里像是被刀刃生生钻出来一个口子,里面破了一个洞,冷风顺着灌进去,吹的他生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锦夜在一旁喊他,他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攥着的指尖,垂眸看着,里面已经血肉模糊一片。
花了三日到了绝境之地,四峰有许多人都过来了,之前夺得四峰大会魁首的少年如今被斩首,他们都只有唏嘘,大部分都是过来看热闹的。
沈风渠一直在房间里待着,在听闻有弟子去找过楚临渊的麻烦之后,终究是没有忍住,在半夜出去了。
方出去,就碰上了江翡。
男子一身玄色云纹长袍,在长灯下站着,气质依旧沉稳,深褐色的眼眸里没有什么情绪,开口道,“回去吧,我已经去过了。”
沈风渠有些意外,听江翡又道,“你若是想争取到时亲自处理他的机会,如今就不要再插手。”
“我已经在水牢里布了结界,不会有弟子再能进去。”
沈风渠微微拧了下眉,开口道,“为何要帮我?”
对面的男子沉默了一会儿,灯光下眉目显得有些模糊,嗓音很平淡,“我没办法不管你。”
这么一句,沈风渠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向江翡道了声谢。
其他的,他什么也给不了。
夜幕之下,男子在门外站了许久,守至天明,身形才在原地消失。
沈风渠没有再出去过,也没有擅自行动,最后换来了亲自处理楚临渊的机会。
里面有白锦夜和江翡的参与,所以容易了许多。
行刑的那日天空阴沉沉的,少年被从水牢里带出来,站在绝崖的边缘,目光落在他身上,与他遥遥相对。
绝崖下面就是妖门深渊。
沈风渠突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他看着少年,在心里想。
就要结束了,以后都不会再疼了。
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消失,沈风渠到了少年面前,少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用一种平日里会让他毛骨悚然的眼神。
但是如今他不害怕了。
他只怕对方疼。
崖底是漫天的火光,仿佛能够灼穿人的眼底,热浪扑面而来,沈风渠抱着少年跳下去的时候,耳边是一众仙门长老的惊呼。
他没有在意,想跟少年说话,嗓眼里却仿佛被堵上,说不出来话,皮肤传来被烧穿的痛苦,额头上密布冷汗,脸色没有一丝血色。
然而在业火再次灼烧过来的时候,少年抱着他翻转,挡住了那三千业火。
银白的匕首刺了进去,沈风渠感觉指尖在抖,眼前模糊不清,温热的液体落在手背上,带着灼热。
鲜血刺目,少年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并没有反抗,只是握紧了他的手腕,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他。
嗓音低哑,字字泣血。
“师尊……是要离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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