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痛觉神经的每一寸都在尖声咆哮,郁秋瑜感受身体每一处都传来了无法言喻的巨疼。特别是后背,他脸色惨白的朝后背摸成了把。
——血!
滑腻湿漉的血水沾满了掌心。
他后背的伤口已经彻底裂开,晕透衣物的血已经到了夸张的地步。
他突然想起夏臻朝他这里看的那一眼。
这个小傻子,一定是看到他的洇出的血才冒着生命危险引走那只恶鬼。
……
祠堂深处。
身披连帽斗篷的白发轻挑着唇角,满脸挑衅的看着华服男子。
他似某种冷血动物般,伸出腥红的舌尖,沿着沾染了血水的甲缘轻舔了一口。
血水的腥甜味瞬间在口腔内散开。
“这就是仙……”他准备好的奚落话一顿,面露疑惑,“即将成为仙人的血竟这般寡淡?”
“玄霖,”华服男子温柔的看着将自己掩巨大斗篷里的胞弟。
他全身冒着森森鬼气,化鬼至少有三百年。
俩人做为下任灵猫族长侯选,于三百三十五年前入世渡劫,谁先度过八世,捱过八苦便可成为下任族长,脱凡骨化灵珠,列为仙人。
而已化为厉鬼的玄霖斗篷下的皮肤细腻,佯然还是青年模样——他极有可能才入世就出了意外。
华服男子怜惜的抚过玄霖冰冷的脸颊,面露怜悯,“你受苦了。”
玄霖一把擒住华服男子抚过他脸颊的手腕,冷笑道,“哥哥这是在打亲情牌?心疼我啊?那怎不和我更换下命格呢?”
他咬牙切齿,“你每一世都大富大贵。说是渡劫不若说享受。我呢?”他双眼腥红的像要落下血泪来,“我一出世就被认为不详,因为我出生当天就没了妈,你知道没人管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吗?”他愤愤不平的瞪着华服男子,一口森白的牙恨不得扑上去撕扯下他的肉。
同是入世渡劫,凭什么一方顺风顺水,一方却要受尽磨难。
这样公平吗?!
公平吗!
玄霖面色癫狂,第一世的遭遇已折磨他三百多年,他不甘,他愤懑,他整个灵魂都已经被怨气浸透!
“……哥哥,”他的声音尖锐又缓慢,“哥哥知道我几岁死的么?”
“ 二十二岁,”他自问自答,眼神透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我好不容易存够了钱,逃出了村子。但我那世血缘上的父亲不愿我这供他赌钱的钱袋子跑了,找人把我捉了回来。”说到这,他唇角邪气的上挑,“我被他们塞在麻袋里,拖在马车后面……”
华服男子一直以来都温和的眉眼沉沉的皱了起来,目露不忍。
玄霖满意的看着他表情的改变,唇角夸张的向前拉扯,紧接着,他曝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尖锐又刺耳,饱含怨怼,“我被活活拖死,全身没有一块好肉!他们我害至此,我不过想报个仇,我不过就想报仇!”
他偏执又阴郁的盯着华服男子,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领,嘶吼道,“我只是想把他们对我做的还回去!凭什么把我打入恶鬼道?!难道入世渡劫就只能被动的承受灾祸?凭什么?!”他冲着华服男子发出森森咆哮,丝丝鬼气从他嘴里逸出,缠住华服男子,他脸色疯狂,“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顺风顺水?”
他曾经也期盼过哥哥可以过得顺遂些,但他成鬼多年窥探到一丝丝哥哥的生活后,他的心态完全崩塌了——不公平!不公平!
失衡感扑天盖地的将他淹没。
……
他也得让哥哥尝尝他受过的苦……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公平。
森森鬼气顺着主人的心意蹿进华服男子衣衫,它们化成一把把锋利的刀子,贴着温热的皮肉,只要玄霖一声令下,所有刀片都会切下一层血肉。
哈!
等身上没有一片好肉,再绑着人沿着山路跑几圈,哥哥就可以完全感受他那一世遭的罪,受的苦。
·
华服男子站在原地,他似一尊没有喜悲的佛像,怜悯的看着胎弟。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破口大骂。
那矜贵自持的模样一如玄霖做鬼多年以后用尽所有鬼力才窥控到的那幕一般。
他永远是这般春风和煦的模样。
生活都对他格外优待。
玄霖眉眼一沉,正待命令刀峰挥下,就听见一阵闷响从前方传来。
·
‘嘭——!’巨大的撞击声震得内部祠堂都轻轻颤了颤。
玄霖面色难看的朝外间看了眼。
苏荷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她满脸惶恐,“大、大师,夏臻,夏臻领着那恶鬼,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