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星拿了一旁的伤药,细细地在自己指尖上抹匀了,才去给邵关按揉手上、脚踝上的淤青。
“我上战场,是我的本分。殿下受伤……就是我的错,没有护好殿下。”
邵关被这理直气壮的歪理惊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本来麻木得没有痛觉的淤青被药酒一揉开,传出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他才低低地哼了一声。
他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身侧动作轻柔的少年,瞥见那双狭长凤眸里淡淡的温和,心下顿时一松,有了讲道理的底气。
“你轻一点儿……”他哑着嗓子,做出一副疼得受不住的模样,“疼死了。”
果然,话音刚落,慕容星动作一顿,眉宇间再没有方才凶他时的冷硬。
“很疼吗?我轻一些……”慕容星低下头,轻轻地吹着气,“现下知道疼了,这淤青要是多积几日,你怎么受得住?”
“只是在你面前,我才喊疼的。”
邵关凑过身去,觉出些困意,全然依赖地把脸颊靠在了慕容星肩口,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要是碰到你伤口了,你跟我讲。”
慕容星侧脸看了他一眼:“别睡过去,一会儿我叫人给你打水洗澡--天气凉了,现在睡会生病的。”
“嗯……”
邵关尽量理着思绪,让自己保持清醒。
安静了几息工夫,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你刚刚说的话,不对的。凭什么只能你来护着我,你护着我的时候已经够多了。”
慕容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又不是瓷娃娃,我也想为你做一些事情……你其实没必要把我护得那么好,让自己受那么多伤,吃那么多苦。”
“还有,其实我也不喜欢你叫我‘殿下’,所有人都那么叫--”
慕容星微垂着眼帘,看着身旁困得脑袋耷拉着的少年,把最后一点药酒抹匀了,起身去一旁净了手,叫人来放了热水。
“能自己洗澡吗?”
他走上前,想将人拦腰抱起来带去浴桶里。
邵关惦记着他身上的伤,哪里敢让他那么抱,立即揉了揉眼睛醒过神。
“我自己洗就好……我刚刚说的话,你?”
“知道了,以后在人后不喊你‘殿下’了,关儿。”
明明很正常的两个字,被他低笑着一咬重音,尾调低哑,暧昧撩人得不像话。
邵关一个踉跄,险些跌进慕容星怀里。
“你……”
“这个称呼,关儿也不喜欢?”
慕容星搂着少年的腰,把人扶正了,又紧了紧手。
掌心下纤细的腰肢像是江南的柳条一般,纤柔却劲瘦。
他凤眸微眯,故意出言逗着邵关开心:“那你想听我唤你什么?”
“就……”
邵关像只胆小的鹌鹑似地被人整个抱在怀里,闻言抿了抿唇。
其实慕容星喊他“关儿”时的语气,宠得不行,他挺喜欢听的。
“就什么?”
“就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了!?”
邵关一咬牙,一边红着脸,一边探手夺过一旁干净的衣袍。
头也不回。
“我去洗澡了……你不许偷看!”
一个营帐统共就没有多大。
邵关使劲把自己往木桶里藏,也架不住洗到一半要喊慕容星帮他换水。
于是慕容星不仅看了,还看得光明正大。
不仅看得光明正大,还毫不掩饰自己……的异样。
刚洗完,邵关红着耳根穿着单衣,有些担惊受怕。
他们分别了几个月,而且这几个月还出了那么多事情,说他此时没有那方面的念头,肯定是假的。
可是,可是……
“别磨蹭着了,今晚不碰你。早些过来休息。”
邵关得了保证,拖沓着步子走过去。
少年墨发半湿着垂在腰间,白皙的面容洗去了脏污,眉目如画。只是脖颈间一道伤疤未愈,依旧有些可怖。
慕容星忍了忍,晓得邵关不愿多谈受伤的事,也就没有问出口。
“先靠着我睡一会儿,等头发干了,再躺下去睡,好不好?”
邵关乖顺地点了点头,蜷缩进慕容星怀里,感受着被褥里被少年的身体捂得暖暖的温度。
“……那你呢?”
“我?”慕容星细致地把垂在少年额前的墨发打理至耳后,“我看着关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