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告白
正在切菜的方晨忽然鼻子一痒，下一秒侧过身就惊天动地地打了个喷嚏。
莱诺从沙发上跳下来，趿拉着鞋匆匆小跑过来，扒着门探出脑袋问了句：“方医生，你着凉了吗？家里有药吗我去给你拿！”
方晨抽出手帕擦了擦，摆摆手：“不知道是哪条狗又在背后骂我了，不碍事，你去休息吧，饭一会儿就好。”
莱诺踢踢踏踏地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方晨的腰，伸出头看了眼方晨切好的菜，满是星星眼地惊奇道：“方医生你好厉害！你是Alpha居然还会做这些呀！”
方晨把切好的菜装盘放在一边，又摸出几颗鸡蛋来：“Alpha也得生活啊，我用不惯那些机器人，笨手笨脚的，倒不如我自己来。”
莱诺闻言环顾了一圈，发现方晨家里不说机器人了，甚至连最基础的传感设备都没有。
“方医生很有自己的想法，我喜欢。”
方晨停下手上的动作，弯着嘴角讽刺地笑了一下：“算不上什么有想法，只是有时候觉得可笑……我们拥有比几千年前的人类强大无数倍的力量，但我们现在动用了所有的科技力量居然是为了回到他们当时的生存状态，连阳光，空气这种他们从来都不曾在意过甚至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到如今都显得弥足珍贵。”
莱诺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可是我们有那些巨塔啊，有模拟器我们过得也很好。”
方晨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你过得好么？莱诺，你告诉我，作为一个Omega，你过得好么？”
“我……”莱诺本来想说自己过得好，可他想起这次他逃出来找桑谨的真正原因，这一句过得好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生在权利巅峰，尚且躲不过要被匹配婚姻的命运，更何况那些处在社会最底层的千千万万的Omega们。
方晨转过身，扶着莱诺的肩：“听说这一次的归礼，尸体几乎铺满了半个玛尔斯，我想你不可能没有发现，我们越往前走，一切就越混乱，混乱的结果是……”
莱诺抬头看着方晨，尽管海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却几乎是果断地替方晨说出了那个结果的可能：“自相残杀，人类终结。”
方晨的眼睛不自觉亮了一下，欣赏于莱诺的大胆。
莱诺说完便抓着方晨的衣角，眼神飘忽不停舔着嘴唇欲言又止，却又小心翼翼的，像怀揣着一个大秘密的小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分享出去：“方医生，我其实很早有一种感觉了，但我不敢告诉别人，他们一定会觉得我疯了。”
方晨来了兴趣，觉得这小孩儿就像是个未被发掘的宝藏，灵魂和身体一样有趣，只有愈发深入才知其中滋味美妙，他吻了吻莱诺的发顶，循循善诱道：“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会有别人知道。”
莱诺一咬牙，踮着脚尖靠近方晨，怕被人偷听了似的和他说着悄悄话：“你是Alpha，我是Omega，桑桑是Beta，他们都说，我们这样的分化是人类的进化，可是我们……我们明明变得更像禽兽了，信息素，发情期，包括成……成结，这都不是人类本该有的，你说有没有那种可能，我们其实……是退化了呢？”
饶是心大如方晨也被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吓到了，示意让他继续讲下去。
莱诺察言观色着发现方晨没有任何嘲笑他的意思，受到了鼓励又兴冲冲地继续道：“上军校的时候，老师说过，新人类的性别分化其实不是自然的选择，而是人类自主修改编辑了自己的基因，说是为了打造一个所谓的高效的社会运作和最适合人类的生存模式……我的意思，你能懂吗？”
方晨低下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人类自己选择了退化？”
莱诺紧张起来：“你也觉得我脑子不正常是吗？”
方晨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确实一直以来都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清楚，邢毅也清楚，所有深受其害并处在这个时代风口浪尖上的人都清楚——
人类绝不该是现在这般情形，人本该相爱，人本该平等，不是凭性别，不是凭信息素，不是凭任何外界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