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秘密
“到了吗？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桑谨揉着眼从休息舱里坐起来，问着旁边在看光脑的邢毅。
邢毅快速关掉了搜索免疫体的页面，走过去给他递了杯水：“不急，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桑谨摇摇头，接过水杯，低头穿鞋：“不睡了，我还有事情没处理。”
邢毅忽然弯下腰半跪着给他穿鞋：“别太辛苦，事情永远都处理不完，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桑谨看着他，踢了踢腿：“我哪有你想的那么弱，你到底怎么了，最近怎么怪怪的？”
邢毅帮他穿完鞋又替他把外套搭上，干脆把人舱里抱出来，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你是我的人，我关心你那是天经地义。”
桑谨戳他，让他把自己放下，桑谨端坐着拿起光脑按下按键，光脑里的消息便投射在眼前。
一段视频随即被播放了出来，视频里的背景声很嘈杂，尖叫混在炮火声里，一声盖过一声的“要自由要平等”的呐喊声淹没在枪声中。
这些画面很快切过去，换作一个上尉军官在镜头前作报告。
“少将，塞尔文地区发生暴乱，您刚刚也看到了，军部要求三天内平息叛乱，恳请您下达命令调动尔曼军团主力前来支援。”
桑谨没做反应，只是来来回回看着前一段的血腥残杀。
“要自由，要平等。”桑谨忽然将那句口号重复了一遍。
邢毅刚想开口说什么，桑谨就已经接通军团通讯准备开始下达命令。
“这里是尔曼军团桑谨少将，尔曼军团三十五军听令，三天之内务必平息塞尔文叛乱，凡不服从者，格杀勿论。”
杀伐果断到不近人情。
桑谨面色无常地下完了命令，又接着处理完了几个文件才揉着眉心疲倦地关了光脑。
桑谨感到一道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转过头面无表情地问道：“怎么？惊奇于我为什么成了Alpha统治上层的走狗？”
邢毅没想到桑谨问得这么直白，立马否认：“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激进…”
桑谨的声音冷下来：“这是减少伤亡最好也是最快的办法，再怎么顽抗也没用的，自由和平等……那就是在痴人说梦。”
邢毅不敢苟同：“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可社会也在慢慢发展不是么，会好起来的，你看我们科技如此发达……”
“不是发展。”桑谨打断他，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邢毅，那不是发展，如果你能看清楚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你就知道我们到底是在走向何处。”
桑谨说完忽然愣住，缓了一会儿却又自嘲道：“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是一个站在权力之巅的Alpha，怎么可能会看得清……”
邢毅抿着唇，低头握住他的手：“小谨，我懂，我怎么会不懂，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并不是生来就在权力之巅。”
桑谨想起，邢毅之前还是个没有信息素受尽白眼的Alpha，他甚至还目睹过他们对邢毅的苛待。
“你觉得我们现在像人吗？”桑谨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邢毅不确定地问：“为什么要用像？不是人我们又是什么？”
“你难道感觉不到么？比起人，我们更像是野兽，还是被圈养起来的野兽，你，我，以及所有的人类，从来就没有所谓的进化，我们根本就是在退化。”
退化，一个多么惊世骇俗的词语，邢毅颤了颤，张了张嘴却没否认。
利用气味吸引配偶，发情期，标记，成结……这些特征在先人类的记载中确实是只有野兽才具备的。
邢毅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不敢去深思，如果说人类真的是在退化，那对于信仰着自己的人类本身来说，实在是一件过于残忍的事情。
而桑谨接下来的话宛如惊雷一般一个又一个地砸下来，让人直喘不过气来。
“人类的延续注定是一个圈，文明发展到最高，到头来才发现当初所被给予的才是如今求之不得的，到现在才去后悔，可人类早就回不去了。
因为前进的路就是一个圈，当这个怪圈足够庞大时，将其延展开来的是无尽的时间和空间，太过渺小的人类走在这个绵长的巨圈上不会发现自己只是在循环往复，你以为的新生以为的在前进，说不定其实走向的是终结。”
“而这条终结的路，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邢毅的疑惑更重了：“为什么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桑谨刚想解释，飞行器猛地震了一下竟然开始自动降落。
他听到邢毅毫不意外还欣喜十分地说了句：“到了。”
邢毅拉着桑谨走上前将飞行器的舱门推开。
猛然涌进来的光让桑谨恍惚了一下，他用手背挡了下光，身边邢毅忽而轻轻说道：“小谨，看，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桑谨慢慢放下手，抬眼望去。
只能出现梦中的玫瑰花海，层层叠叠在赤浪黄昏中缱绻温柔地铺展开来，如梦如幻。
桑谨颤抖着：“你……”
几乎是一刹那，沉睡已久的记忆重新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