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房间还不算熟,一路走得磕磕碰碰,好容易找到笔电,他感觉自己的脚趾已经撞到快要掉下来的地步,赶紧调高了屏幕亮度去照,幸而只是有些红肿,没有外伤。
疼痛片刻后便有所缓解,程励穿好鞋,拿着笔电两个房间里里外外地查看了一遍,结果发觉连冰箱里的灯都不亮了。
一圈逛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自己误触了哪处导致跳闸了吗?但一般人家哪会有这种按钮呢?
不对,那个机器人不够智能,突然之间动作,肯定是有人操控了它……所以这是个新陷阱?那家伙终于要开始感觉剥夺实验了吗?
程励摇了摇头。
不,不能想,想了只会让思维早一步乱套,得找点别的事做。
房间里黑不溜秋的,他守着一台电脑,几乎是别无选择,只能从中找乐子。然而等他打开网页,竟是显示连接出错,再一瞥右下角——没网了。
很快,他又发现一件比没网更恐怖的事。
笔记本电量只剩8%。
慌里慌张调低显示屏亮度,此刻程励除了后悔,没有别的情绪——书桌上其实留有充电器,刚醒时他也察觉了电脑电量不足一半,但后来购物挑花了眼,就彻底忘了这事。
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亮起,这点电量得用在刀刃上。无可奈何地合上笔电,他彻底无事可做,只能坐在床尾发起呆来。
被关久了,他想不出什么新鲜事,第一个念头又是时间。
扳着指头重新算了一遍,他笼统判断今天是周日。如果没被青年关在这里,他昨天应该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今天睡到大中午起,然后去公寓对面的越南店里吃一碗牛肉河粉,配几只香茅春卷和一小碟子西贡豆腐。吃完饭他会看会儿专业书,理一遍手里的几个病人的情况,然后随便看看电视,扔个精油沐浴球到浴缸里,泡个澡早早睡觉。
第二天他会早早起床,用卷发棒打理头发,擦好防晒出门,挤地铁去上班,到了医院开晨会,查房看住院病人的情况。
他管的那几个病房,半数都是自杀过的抑郁症患者,房内总是弥漫着一种客客气气的凄凉感,还有一个福利院送来的男孩,是个经历过家暴的PTSD患者,早上会像游魂一样跑到走廊四处晃荡,午后又会安安静静地待在病房角落,或者躲到床底。这时候大家怎么劝男孩都不会挪腾位置,需要用糖果哄诱才行,负责哄诱的还不能是别人,只能是他,否则男孩就会高声尖叫。
程励叹了口气。
……不知道明天不能去上班的话,这孩子会不会又把自己藏在暗处,躲避着想象中随时会打在身上的拳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