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投降到交代罪状,在美军眼里他无疑是最为配合的战俘——除了在悬崖那次突然发疯以外。
这一次,他更是将那个看守压在地上打,疯了一样要对方把手表还给他。不明白这个日本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居然让几个人一起上才能把他勉强压制住。一个美国士兵抽出军用匕首,硬生生地刺穿了伊藤浩司的右手掌心,钉在桌上。
作为惩罚,他们只是粗略地为他做了包扎,连医生都没请,径直丢进牢笼。
被关在隔壁的远藤慎也焦急万分,求看守找个医生来,然而非但没有看见一个医生,甚至给他发臭的水和发霉的面包。
“少爷,一块表而已,我相信那位医生不会因此责怪您。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待遇全都付之东流了。您不是一直想活下去吗?活着才有可能出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少爷……少爷?您能听见我说话吗?少爷!”隔壁毫无反应,远藤焦急地想把头伸出铁栅栏,但这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少爷!少爷!”
“……别吵……吵得我耳边嗡嗡叫。”伊藤浩司横躺在地上,有气无力道。虽然做了包扎,但鲜血仍会绷带溢出。没有做过任何消毒处理,极有可能患上破伤风等其他感染疾病。要是就这样一直下去,恐怕他真的会死。可他不后悔,不后悔,因为没有之前的争取,此刻这块手表又怎会拽在他的左手里。
“你不懂……远藤,你不懂……它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闻言,远藤慎也无奈地叹一口气,却是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看守带一个医生进来。
这天,如不是一个人的突然来访,或许伊藤浩司真的会死在战俘营里。
约翰·霍斯顿当时也在崖下,站在艾文的身旁。他才是第一个发现伊藤浩司的人,却选择对自己的朋友闭口不言。出于好奇,更出于当年因为这个日本人才避免自己误杀了艾文,所以他瞒着医生偷偷跑来了战俘营。
当霍斯顿发现他的情况,立即请来一位医生为其治疗——这位医生自然不会是艾文·亚伯。
“我还期望会是艾文……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伊藤浩司坦诚地道谢与之前的他天差地别。他此刻非常虚弱,打了麻醉剂的右手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我不能带他来这里,更不会告诉他你在这里。其中的原因你应该明白。”霍斯顿紧紧盯着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掌心,不禁蹙眉。
伊藤浩司勾起嘴角,笑得很无力。他当然明白这个美国少尉不会带艾文过来的原因:这里的情况已然严重违反了《关于战俘待遇的公约》,如要是被艾文·亚伯见到,相信他会直接将这里的状况告发出去,公布于众——即使他也是个美国人。
身为日军军官的他根本没有资格对这里的状况说三道四,因为当初在他们的军营里,战俘们连现在的待遇都得不到,甚至被送进实验室——无论是哪一国的俘虏,都是这样惨无人道地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