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熠燃看着这些难民,对严立是恨得牙痒痒,严立是燕王的门生,这严立贪腐,怕是也跟燕王脱不了什么关系。
“这位老伯,你们从受灾之后就一直在这儿吗?”易修走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前,开始打听。
老人用浑浊的眼神打量着几人,叹了口气:“是啊,朝廷也不管咱老百姓的死活,那黑了心的严知州贪了银子,不修路也不赈灾,怕是要将我们活活逼死啊!”老人越说越激动,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咳了起来。
“先别激动!”易修从包袱里拿出了干粮递给了老人,老人见状赶紧伸手接过来,狼吞虎咽的就往嘴里送。
旁边的人看见了,全都一拥而上,上来就抢干粮,苏熠燃赶紧一把扯过易修,避开了人群。
陆远章和苏熠炀也将包袱里的干粮全都拿了出来,分给难民,只是难民人数众多,几人的干粮根本分不过来。
“你们这一个多月都是吃什么?难道全是吃山上的野菜吗?”陆远章看了看周围已经秃了的山,开口问道。
人群中的一个男子说道:“刚开始没受灾的村子会接济我们,可是时间一长,人家肯定就不乐意了,我们便自己去挖野菜,可这也远远不够,还好,后来有个好心人,每晚都来施粥,我们才不至于饿死。”
“是啊,是啊。”“多亏了这位大善人。”“真是个大好人呐!”说起这位善人,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说的都是夸赞之语。
“大善人?”苏熠燃感到好奇,便问道:“是谁?”
大家纷纷摇头:“不知道。”
“我们也问过恩公的名字,可是他不愿意说,还都是晚上才来施粥。”
易修众人面面相觑,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不在少数,可是低调到要晚上来做好事的,那还当真是少见,而且一做就是一个多月,众人便更加好奇了。
“要不咱们今晚就在这儿,会会这位大善人。”苏熠炀对着三人建议道。
“这……”陆远章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便看向苏熠燃:“听公子的吧。”
苏熠燃点点头:“留一晚也无妨。”
几人又到受灾的村子去转了转了,房屋已经被泥石冲垮,全都坍塌了,地里的庄稼也被毁了,村子看上去破败不堪,附近的山上有好些村民在找野菜,可是放眼望去,已经看不到什么可以挖的东西了。
看着这样的景象,众人皆是唏嘘不已,当务之急,就是立马赶到开元,找到严立,查明情况,赶紧赈灾。
时间过得很快,在附近村子和山上转了转,马上就入夜了,众人回到难民所,坐在难民堆里聊着天,果然,没一会儿那难民口中的大善人便如约而至。
两辆马车从不远处驶来,近了,第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青布衫男子,男子还带了四名随从,后面那辆马车没有顶,上面放了三只大桶,全都用白布遮了起来,想必放的就是食物。
难民看见来人,都纷纷站起来,面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为首的老者赶紧上前去跟那青布衫男子打招唿:“大老爷,您来了。”
男子笑着摆摆手,开口解释道:“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别这么叫,我只是替我家老爷来布施而已。”说完,便让那四名小厮把车上的食物搬了下来,难民们似是已经习惯了,不争不抢,自觉的排好队,一个个上前去领取食物。
易修四人则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
“几位公子也来吃点吧,你们早晨把食物给了我们,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一个已经领到食物的老人朝着四人开口说道。
苏熠燃撇了一眼他手中的食物,一碗粥,一个馒头,于是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就吃这个?”
那老人朝苏熠燃看了一眼,看几人的装扮怕是吃不惯这粗茶淡饭,便也没再说什么,自己端着食物到一旁吃去了。
陆远章看了看排成长队的难民,然后慢慢跟苏熠燃说道:“公子别小看了这馒头稀粥,虽然看上去廉价,但是这难民人数众多,又连续来布施了一个多月,这样算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是啊,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布施的话稀粥馒头最好,主要是管饱。”易修看了苏熠燃一眼,继续说道:“不过苏公子应该是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的。”
苏熠燃双手环于胸前冷哼一声:“难道易公子体会过?”
易修看了苏熠燃一眼,没再说话,苏熠燃看着那长长的队伍陷入了沉思,所以易修是体会过饿的感觉吗?
好像是,苏熠燃突然记起,自己刚刚把苏遇关起来的那段时间,除了每天变着花样折磨他之外,还经常吩咐哑仆不准给他吃的,有时甚至连水都不给喝,常常一饿就是三四日。
苏熠燃脑海里仍然能浮现出苏遇当时的模样,嘴唇因为渴而变得皲裂,几日不吃饭让苏遇原本就虚弱的身体看上去更加羸弱。
苏熠燃一直记得,苏遇靠在床头,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看着自己时的那种神情,说不上恨,也不是怨,可总是莫名的让苏熠燃觉得不舒服。
苏熠燃看着拿到食物就狼吞虎咽的难民,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当真是年轻气盛,也真是够混蛋的,怎么还会用这种方法折磨人。
所以,饿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苏熠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己此刻不正是饥饿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