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
凌榭眼眶发湿，他确实终于扳倒了宫家，但这些年，他双手早就沾了血，不干净了，他做了许多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一再放低底线和原则，甚至卑鄙得连个孩子都要拖下水，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将一个无辜的孩子送入虎口，险些丧命。
如果他们再晚一会找到密道，就一小会，张凌就已经死在那人剑下。
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凌榭终究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尽管他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凌榭，不再是张念真护着的那个单纯的少楼主，但他不后悔，只要能把张念真找回来，他什么都不后悔。
凌榭深吸一口气，让陈三白送昏迷的张凌出去，他们其他人要顺着这条密道往下走。凌榭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张念真，就在密道外的另一头等着他。
越往深处走就有越重的寒意袭来。
凌榭心中激动，他知道这就意味着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在这条密道的尽头，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的寒冰湖。
前方的光亮一点点放大，当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看到的就是一片巨大的冰湖。
冰湖周围围绕的是一片树林，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湖上没有结冰，但却往外冒着寒气。寒气浓重如烟，将整个湖面给遮掩了七七八八，阻挡了人们探究的视线。
凌榭脱了染血的外袍，纵身跳入水中。
冰冷的湖水几乎瞬间没过头顶，凌榭浑身都要冻得没知觉了，唯有催动内力发热才能稍微温暖僵硬的身体。水中越往下光线越暗淡，凌榭游了一会就已经几乎辨别不清方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水下有一个洞口，能感受到微弱的水流流向。
凌榭冲着那个洞口游过去。
洞口水的阻力较大，凌榭冲了好几次才勉强冲进去，进去之后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凌榭就反着水势流向游。
内力强大憋气的时间也长，但凌榭依旧觉得肺里的空气却要用完了，剩下的空气都不一定够他原路返回。
而凌榭却根本没有原路返回的想法，他已经到了这里，不找到张念真他绝对不会罢休。
游着游着，凌榭突然看到了一片微弱的光亮，他向着那片光亮游去，很快出了水面。
凌榭一边上岸一边抹掉脸上的水，往四周看了看，这好像是一个半封闭的小山谷，而就在他的正对面，有两扇紧紧关闭着的石门。
凌榭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很激烈，他想着张念真是不是就在石门的里面，他们五年未见，再见会是怎样的光景。
凌榭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他自己都觉得，五年时间像过了十年，岁月如刀，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就算他本来有点面嫩，但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折腾，那点面嫩带来的优势都被他给挥霍掉了。
这个小山谷很冷，非常冷，他用内力烘干了身上，但依旧觉得冷到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凌榭走上前，敲了几下石门。
他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傻，就好像是初次去有心仪之人家中拜访，有点尴尬，有点紧张。但一想到里面的人是张念真，凌榭的心中就满是期待。
没有动静。
凌榭深吸一口气，喊道：“念真，是我。”
不一会，门从里面打开了。
张念真一身黑衣站在凌榭面前。
凌榭庆幸自己下来之前脱了外袍，外袍上都是血，但他现在身上很干净。他始终不想让张念真看到他浑身浴血的样子，他怕张念真会不想看到那样的自己。
凌榭曾经设想过再见张念真的情形，最多的场景就是上前给张念真一个好兄弟的拥抱，拍拍他的后背，表示他们好兄弟终于又见面了。
但是这一会，曾经的设想已经完全被抛出脑后，凌榭眼眶发热，嘴唇抖了两下，不知是冷的还是别的原因，他的声音都隐隐有些发颤，“好久不见。”
张念真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幽沉的眼底却又似乎多了些什么，“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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