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与子成说
凌榭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到后山。
说是后山，其实不大，就是一小片高地，草木很是茂盛。
在这样的地方找人倒也容易得很。
在一棵被灌木丛围绕着的参天大树下，张念真闭目打坐。
他有感觉到有人过来，但还以为是田道，等了一会未听见田道张扬的声音，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站立在不远处的凌榭。
大概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就是因为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了，才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却又莫名止步。
凌榭的目光抚摸着张念真的脸庞，控制不住的思念决堤。
张念真脸上没有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凌榭，凌榭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跟张念真对视。
过了好一会，张念真才淡淡说道：“这次幻觉的时间很长。”
听清了张念真的轻声呓语，凌榭才明白张念真之所以没有反应竟是因为把自己当成了幻觉。
幻觉……
念真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次幻觉，才能如此坦然地把他的出现归为幻觉？
凌榭心头一阵阵发苦，连嘴角的笑容都是涩涩的，控制不住地心疼。停下的脚步重新抬起，像是怕吓着了张念真一般，一颠颠慢腾腾地向张念真靠近。
张念真抬头看凌榭，眼中似有疑惑，大概是第一次见到主动向自己靠近的“幻觉”，有些奇特。
凌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和轻缓，“念真，我不是幻觉，我是真的。田道告诉我你在后山，我来找你。”
张念真的眼睛陡然睁大，瞬间起身。
打坐的时间太长，这样一站起来稍微有些不稳，身子晃了一下。凌榭赶紧上前一把抓住张念真的手臂，担忧地问道：“没事吧？”
不过是轻轻晃了一下，自然没事，张念真顺势拉过凌榭的手将人揽入怀中。
感受到怀里实实在在的人，张念真闭上眼睛，将眼底的湿意全部遮住，可那微微颤抖的手臂却暴露了他平稳唿吸下根本无法平静的心情。
凌榭的眼睛就酸了，眼前的景象随着泪水上涌而变得模煳起来。
他不愿意让张念真看到自己这没出息的样子，便头一埋抵住张念真的肩膀，将所有的泪水都擦在了张念真的衣服上。
衣服很薄，张念真片刻后就感受到了肩膀上一片温热的湿意。他知道那是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收紧了抱着凌榭的手臂。
两人这样抱了好一会，到凌榭的眼泪已经干了才放开。
凌榭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看着看着就扑哧一声笑了，“你一点没变，还这么好看。”
他们不过分开了几个月，大部分时间凌榭都还在昏迷中，但凌榭仍然觉得好像有几年没有见到张念真了一样。
张念真的脸色算不得差，到底已经步入修真，身体的自我调节可不是还是普通人的时候能比得上的。
只是那双眼睛似乎比以前还要更加深沉。
卸下了沉重的担子，张念真的眼神本应该清浅一些，但因为有凌榭在里面，便又是从前不可比的幽深。
张念真抬手摸上凌榭的脸，“瘦了。”
凌榭眯着眼睛歪着头用脸颊蹭了蹭张念真的手：“毕竟睡了好几个月，瘦也是正常的，但我现在身体很好，你可以放心。不信你就试试，将你的灵力输给我，在我的经脉中游走，你就能感觉到。”
张念真按照凌榭说的做，握着凌榭的手腕，让自己的灵力在凌榭的经脉中游走一周。
这种事情其实相当危险，没有人会轻易让别人的灵力在自己的灵脉中游走，因为这意味着将自己的性命完完全全送到别人手中，对方只要一个意念就能让你灵脉爆毁而亡，没有绝对的信任绝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哪怕是最好的朋友，是至亲之人，都不一定敢这么做，就算允许对方灵力输入，也难免紧张，难以做到如凌榭这样坦然。
张念真检查了凌榭的身体，见确实如凌榭所说，身体恢复得很好，灵脉通畅，而且脉域宽阔，跟自己的一样。他们都是隐灵根，这是他们的天赋。脉域越是宽阔，修炼就越是简单，也就不容易遇到瓶颈。
而且凌榭体内的蛊毒确实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都没剩下，凌榭再也不用承受死亡威胁。
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管对于凌榭还是对于自己而言，都是如此。
凌榭跟张念真并排坐着，拉着张念真的手，细细说他醒来之后发生的事情。
凌榭不敢说之前的事，不敢提起自己那时候的留书自杀，就怕再度刺激到张念真。而且他自己也莫名心虚，就算知道张念真不是会秋后算账的人，可他也清楚这番做法不可取。
好在张念真确实对凌榭在云灵仙山醒来之后的事情感兴趣，听得很是认真，从来不会打断。
张念真在凌榭讲之前就已经告诉凌榭，田道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说了，所以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那凌榭自然也就没有再隐瞒。
说完了前前后后的事，凌榭又跟张念真说：“以后我就不走了，就跟你还有田道，咱们三个就像之前那样好不好？”
“你师兄说……”
“你是要跟我在一起又不是跟我师兄，”凌榭打断张念真的话，“他的话你也不要信，我从来没说过你不是金丹就不跟你在一起这种话，只是师兄为了激励你，也是为了考验你，所以才这么说。”
“你师兄，为你好，没有错。而且他说得对，你这样好，也值得最好的，待结丹之后，我会亲自上山去找你。”
凌榭皱眉：“那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要跟我分开了？”
“不是分开，只是暂时不能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