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了”
“嗯？”
倾颜紧了紧手臂，在他脖子处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到过凉州，审过杨琨了，他暗中招兵买马私吞了官银，这就是回给皇上的奏折”
朝鸾越听心越凉，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你要欺君？”
“朝儿，这不是欺君，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但是皇上若是审问杨琨呢？”
“你说呢？”倾颜抬起头，摸了摸他的头发，笑得温柔“他不会有机会回沧月”
那一刻朝鸾突然觉得心寒，当年他当着凤轻殇的面笑得轻狂——不管他凤倾颜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一天他都要他跪在自己脚下。
那一年隽侯爷失势，他在大雨里笑得更是自若——曾经不可一世的凤兰王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现在不一样的心境不一样的境况，他想若是当年他走错一步会不会沦为和杨琨一样的下场？若是倾颜少在乎他一点点或者他根本不在意自己，那又会是个怎么样的下场？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两日之后”
“好”
朝鸾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看向倾颜，问了一句“将来有一天我们要是站在对立的位置，你会不会手下留情？”
倾颜一口茶刚刚咽下去，听到他的话看了他一眼，笑道：“不早了，睡吧”
那一刻朝鸾发现他的眼里没有自己的影子。
第二天一大早朝鸾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他摸着尚是温热的被子，扯了扯嘴角然后坐起来，刚挑开帐子就听见外面的敲门声。
“进来”
“主子”
“你怎么来了？”
见是郭寒，朝鸾坐直身子，但是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若是没有重要的事郭寒不会这么急着找自己。
“主子”郭寒说话显得有些急促“殿下来了”
倾颜主动请张铮喝酒的次数不多，这么突然还是一大早倒是让张铮有些吃惊，他去的时候天气阴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一样。
“带把伞吧，待会下雨了我不会去接你”
方尹修靠在门前戏谑的丢给他一把纸伞，张铮嫌麻烦本不想带但是挨不住尹修阴凉凉的眼神就免为其难的带上了，走的时候还说若是没有下雨就让他把酒窖里的那些酒都拿出来给自己喝了。
尹修靠在门上抱着手臂朝他点点头“若是回来的时候下雨了，你就戒了酒”张铮看了看天皱着眉点点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张铮去酒楼的时候倾颜已经到了，他靠在临街的那张桌子上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我记得你说你喜欢姜宇的风光”
他刚进来就听见倾颜这么说了一句，他把伞放在进门的架子前，笑着走进去“没错，姜宇的景色万里苍劲，青山绿水还有野马牧民，望不到边的草原，你的坐骑可以在那里放肆的驰骋”说到姜宇的景色张铮的眼里燃着火，倾颜笑着看他诉说姜宇的一切，骑马射箭喝酒吃肉，在姜宇张铮就是那里的帝王，他脚下的草地就是他手上的疆土，在那里他可以呵斥苍穹。
在倾颜脑海里，张铮的样子永远定格在马背上，银枪盔甲，意气风发，他的骄傲和自信都写在脸上。
“回姜宇吧”
等张铮说完，倾颜突然轻语了一句，他没有听清楚于是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舅舅，回姜宇吧”
倾颜把手里的酒递给他，张铮先是愣了一会儿，之后激动的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姜宇？”
“不是”
“嗯？”
张铮的表情渐渐垮下来。
“你回姜宇我回沧月”倾颜的眼直直的撞进张铮心里“前面的事我不会问你为什么，之后的事我也会替你善后，出了酒楼你就启程回姜宇”
“等等”
“舅舅，你还记得那幅牡丹图吗？”张铮身子巨震“紫色的牡丹图”
有些事倾颜不说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他只是不愿去想不愿去相信，陪了他一季的牡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变？甚至连花瓣都没有掉过一片，有天晚上外面突然下了雨，淅淅淋淋的很大，他害怕他的牡丹被雨打坏，他趁着下人不在偷偷的下了床，蹑手蹑脚的打开了窗子，他看见一个小女孩竟然卷起了他的牡丹，紫色的牡丹从花茎到花瓣，一点一点的被卷起来。或许是他的目光太强烈那个女孩注意了他“这是我爹爹的画，淋了雨会坏掉，我偷偷给卷起来你别告诉别人”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是一幅画出来的牡丹图，他舅舅为他找来了最好的丹青师，画了一幅举世无双的紫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