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颜将他搂过来，顺了顺他的头发“过去的事早已过去了，不用难过更不用伤感，将来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一直”
外面的阳光染黄了庭院的植物，马上要入冬了啊，先知道的总是幼嫩的生命。
“皇后，天凉了，添一件衣服吧”
柳红从张琴身后给她披了一件坎肩，张琴转过脸来的时候面无血色，像是久病卧床的人，苍白的嘴唇都皲裂了。
“最近可有见到颜儿？”
“听说王爷和王妃这几天如胶似漆，分都分不开”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人到中年的柳红也红了脸颊。
“你啊”张琴轻轻点了她的额头一下“你随我进宫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过？人家姑娘家都是成亲生子，一辈子安安稳稳，你却要陪我在这深宫中勾心斗角参与后宫纷争”
“娘娘”
柳红跪下来打断她的话“柳红一辈子都是娘娘的人，从来没有过娘娘刚才说的那些想法”
张琴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之后弯下身将她扶起来“我没有怪你，只是有些替你难过”
“没有任何难过，能跟着小姐就是柳红最大的心愿”
“呵呵，替我好生守着那些檀木盒子，若是有朝一日走投无路了，你就打开”
“娘娘？”
“唉，晚了，扶我回寝宫吧”
“好”
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弯，看着就像一把杀人的刀，但是却非常的亮，银色的纱覆盖了整个沧月。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家后院的那片林子吗？”
柳红蹲下来给张琴脱鞋子的时候突然听见她轻声的问了一句，那些小时候的事虽然遥远但是记忆却非常深。
柳红笑着将鞋放在一边，扶着张琴躺好“当然记得，那个时候小姐皮得很，经常跑到后树林去玩，老爷和夫人经常气的跳脚”
“是吗？”
张琴也被逗乐了，随着柳红笑了出来，替她盖好被子之后柳红放下帐子“娘娘好生休息”
“嗯”
偌大的寝宫，吹熄了那些烛灯之后显得特别的冷清和寂静，像是一头等待时机的野兽，正向着人们张开他的血盆大口。
“我记得那年大雪，掉进后树林那片林子的坑里，大雪那么大，我怎么叫爹娘都得不到回应，我站在坑里看天是白的，脚下是白的，整个世界都是白的，那个突然出现在我头上的脸却是红色的”
柳红刚准备吹熄最后一盏灯，听见皇后的话她拿着红烛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那一年明明下了那么大的雪，却没有见到意料中的暖红，你说这是为什么？”
柳红站在那里仿佛置身冰窖，从脚底凉到了心里。
“罢了罢了，一辈子都到头了，见不到也罢了”
这几句话含了多少沧桑和心寒，除了张琴之外怕是再无第二个人知道了。
“娘娘？”
柳红轻轻叫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也许张琴是睡着了也许是不想回应，这个柳红无从知道，最后她吹熄了最后一盏灯，出去了。
第二天起了很大的雾，灰蒙蒙的看不见前面的路，朝鸾是被一股冷气惊醒的，他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他披了衣服坐起来，撩开帐子的时候见倾颜披着一件单衣站在打开的窗子前，发丝上都凝结了一层白白的雾气，朝鸾皱起眉毛。
“想什么？”
一件外衣被披在身上，倾颜激灵了一下才回神，看着肩上的衣服愣了一会儿。
“怎么了？”
“有点凉？”
“嗯？”
朝鸾有些不明所以，低头一见发现倾颜正握着他的手“怎么不穿好衣服，手都是凉的”
倾颜替他整理好衣衫，之后又笑着看着窗外对朝鸾道：“快入冬了，不知道院子里那片梅花什么时候开”
“过一段时间大概就会开了吧”
朝鸾往外面看了看但是雾气太大，只看到白茫茫一片再就是寒气迎面而来，他突然想到刚才站在窗前的倾颜，不禁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啊”
倾颜笑得淡然。
“倾颜，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我能瞒你什么？”倾颜笑着从后面搂住他“只是突然有点感触”
“感触什么？”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睛又是一年了”
闻言，朝鸾笑了“时间过得本来就快，不过若是有你陪在我身边，我也不觉得无趣”
说完这句话，朝鸾感觉倾颜搂着他腰的手臂收了力，勒得他有点吃痛。
“是啊，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一定会陪着你”
朝鸾有些不解，这些话不像承诺倒像是在不断说服他自己，不知为何朝鸾胸口突然抽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抓紧倾颜的手，笑道：“说好的，你一定会留在我身边，失言了我就算化作幽怨也会缠着你”
“扑哧，好啊”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院子里越来越清晰的跑步声，朝鸾感觉到倾颜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后便是杏仁在外面焦急的声音。
“王爷，王爷”
杏仁这么失礼的行为朝鸾还是第一次见到，拍门的声音急促又尖锐，好似一下一下打在人的心窝里，很重很重，不知道为什么朝鸾想到身后倾颜的脸，这个时候一定很惨淡，一定是一幅他此生都不愿看见的表情。
“王爷，皇后娘娘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