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骊借着面具的遮掩翻了个白眼,喃喃道:“主子干嘛要给我起这么个破名字啊,像个姑娘名字。”
蔚子彻愣愣的看着将骊手里的长刀,问道:“这不是黎淮的斩雪吗?”
将骊笑道:“对呀,实在是把好刀。”
蔚子彻还想说话,左之暮轻咳一声,说道:“子彻,我们该走了。”
蔚子彻眨了眨眼睛,问道:“可是师父,黎淮他需要人照顾,我们——”
“子彻,有些事情跟你无关。”左之暮拢了拢斗篷,自言自语道“你跟白鹤大人的关系有的是,但不在此时。”
蔚子彻到底还是跟着左之暮走入风雪之中。
“小二!”唐晚从楼上走出来,大喊道,“准备酒送上来!”
小二也知道这是不好惹的主子,立刻赔笑脸道:“马上!”
唐晚这才回到房间内,他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黎淮,关上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摘下面具,缓缓坐在床边,沉沉的看着黎淮。
黎淮发着烧,又被风雪冻了这些天,如今终于扛不住栽倒,他浑身火烧火燎的疼痛,痛苦的缩成一团。
他脸上和手上都冻得皴裂,脚底全是磨出来的水泡,鲜血淋漓后又结痂,脚上满是血痂。
他脸上的刺字狰狞无比,看的唐晚心疼的握紧了心口的衣服。
“……我一定是疯了。”唐晚抬手抚上黎淮的脸,把他鬓边的墨发理到耳后,指腹擦过他的皮肤,摩挲了一下他耳后的皮肤。
感受到温暖的指腹,黎淮舒服的轻哼一声,下意识的朝着温暖的地方靠了过去,轻轻蹭了蹭唐晚的掌心。
像只没睡醒的猫。
唐晚俯身凑近他,沉默了一下,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何聿晚故意在宴会上失礼,又故意把自己送去礼佛,都是为了身为何聿晚的自己远离他人的视线,这样,身为唐晚的自己,就可以来到燕州找黎淮。
他放弃了京安城的部署。
何聿晚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步步为营这么多年,居然为了一个黎淮,放弃了京安城这么多年韬光养晦的计划,让自己复仇和夺位的计划一再推迟。
就为了一个黎淮。
他哪里好?就知道跟他对着干,就知道算计他,到头来何聿晚还眼巴巴的送上门。
将骊说他爱上黎淮了,何聿晚不信。
可是他左思右想,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他就是爱上黎淮了。
何聿晚叹了口气,脱下了黎淮的衣服,亲自用雪给黎淮搓了搓手脚,而后又用酒给黎淮擦遍全身。黎淮浑身滚烫,何聿晚莫名心疼,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
擦拭的时候,何聿晚看到了黎淮身上的伤疤。
纵横交错,几乎全是他的杰作。
何聿晚细细的摩挲着黎淮身上的伤疤,黎淮感觉到身上的痒意,瑟缩的抖了抖,再次靠近了何聿晚。
“……也不能全怪我。”何聿晚喃喃自语,“你要是能有现在十分之一温顺,我也不至于这样对你……”
黎淮依旧昏昏沉沉的,何聿晚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是我的错。”
等到黎淮身上暖和过来,何聿晚抱起黎淮,轻轻的放进了浴桶里。
黎淮身子发软,随着浴桶滑了下去。何聿晚回头拿个药的功夫,黎淮已经滑进了水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何聿晚哪里干过伺候人的事情,手忙脚乱的把黎淮捞起来,然而黎淮浑身发软,柔弱无骨的靠在他怀里,墨发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他身上还泛着浅红色,发间还残留着酒香。
何聿晚喉结动了一下,暗骂道:“你可真是个……”
何聿晚低头吻上黎淮的唇,放肆的与他纠缠,等到何聿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黎淮一起在浴桶里了。
何聿晚恨不得把黎淮就地正法,然而看到黎淮发烧得难受模样,终究是忍了回去。何聿晚深呼吸一口,抱紧了黎淮,轻轻闭上了眼睛。
“何必呢,黎淮。”何聿晚说,“为了个黎家,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黎淮做了个梦。
梦里有人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身体,用温暖柔软的指腹抚平他的伤痕,然后在一片柔和的暖意中,拥他入怀。
黎淮费尽全力的想要看看他的样子,可是他眼皮好重,始终睁不开眼睛。
恍惚中,他隐约看到了何聿晚。
可是何聿晚恨不得他死,不可能那样温柔的照顾他。
黎淮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昏昏沉沉的缩进那人怀里,像是寻求安全感似的,黎淮握紧了那人的衣袖。
黎淮沉沉睡去,何聿晚看着黎淮拽住自己衣袖的手,良久,轻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