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淮有些生气，斩钉截铁道：“女孩子不是为了嫁人活着的，男孩子也不是为了娶妻活着，男孩子要建功立业，女孩子为什么不行？人生的意义若是全然托付于娶妻嫁人，这一生多可悲？”
钱小玉眨了眨眼睛，拽住了黎淮的衣袖，问道：“女孩子也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黎淮点点头：“当然可以。”
钱小玉还有些犹豫瑟缩，黎淮坚决道：“我让你进学堂，我是先生，学堂里我说了算，天王老子来了都得靠边儿站。”
黎淮站起身来，再次冲着钱小玉伸出手，问道：“想不想进学堂？”
钱小玉没有动。
黎淮皱了眉头。
他有些伤心的半敛了眸子。
果然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还是太根深蒂固了吗？
黎淮突然觉得十分无力。
他一个人，如何对抗这偌大的俗世红尘？
黎淮有些瑟缩的收回了手。
钱小玉突然拽住了黎淮想要收回的手。
黎淮一愣，看见钱小玉眼眸里有光闪亮亮的。
“九公子，我想要用一个响亮的，堂堂正正的名字进学堂。”钱小玉眸中的犹豫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坚定，“我想像男孩子一样，有响当当的名字，我不要这种小名！”
黎淮微微一愣，终于欣慰的笑了。
“那你想要什么名字呢？”黎淮心满意足的握住了钱小玉的手。
钱小玉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要叫‘钱经科’！我既要经商又要科举，要当一个男人！”
黎淮：“……”
……钱经科。
够难听的。
而且……好好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当男人？
“为什么要当男人？”黎淮哭笑不得，“女孩子不好吗？”
钱小玉不解道：“可是男人更好啊！”
黎淮叹了口气，再次揉了揉钱小玉的头，语重心长道：“小玉，女孩子是一件骄傲的事情，而且你以女孩子的身份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不是更能激励其他女孩子吗？”
钱小玉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对哦，那……那九公子觉得什么名字好啊？”
黎淮撑着下巴沉吟片刻，说道：“璟珂。璟珂怎么样？璟，玉的光彩，珂，美玉。”
钱小玉亮了眸子。
“希望你成为美玉一样光彩夺目的人。”
“好啊好啊！那我以后就叫钱璟珂了！”钱小玉孩子气的跳了一下，“钱璟珂！我也有大名了！”
黎淮看着她雀跃欢呼，只觉得欣慰，他带着钱小玉走进学堂，给钱小玉找了个座位。
孩子们对女孩子进学堂新鲜得很，交头接耳，全都偷着看钱小玉，钱小玉回头看他们一眼，他们就慌张的把头扭到别处去，还有的脸皮薄，面红耳赤的。
黎淮只觉得这群孩子可爱得很，笑道：“她叫钱璟珂，以后就跟着一起念书，你们要叫师姐。”
钱小玉望向黎淮，感激的笑了下。
其实按照加入师门的顺序排字，钱小玉应该是师妹，可是黎淮怕这群混小子欺负钱小玉，故意给钱小玉提了个辈分。
“璟珂，你的书还没到，你先用先生我的。”黎淮把自己的书放在钱小玉的桌子上，柔声道，“以后在学堂里，要叫先生，明白吗？”
钱小玉重重的点了点头。
“黎先生。”钱小玉犹豫好久，小心翼翼的拽住了黎淮的衣袖。
黎淮以为她哪里看不懂，弯腰凑近她，温柔问道：“哪里不懂？”
钱小玉半敛了眸子，小声道：“您跟他们说的不一样。”
黎淮一愣，问道：“什么？”
“他们说您是贪得无厌的狗官，说您为了钱财杀了陈侍郎和他家的家仆，说您凶神恶煞，阴狠毒辣。”钱小玉握紧了黎淮的衣袖，“可是我觉得，我觉得……我觉得您……”
钱小玉说：“您不一样，您很温柔。”
黎淮知道自己的名声一定好不到哪里去，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差，黎淮苦涩的勾了勾嘴角，笑道：“这种事情……见仁见智吧。”
“强求不得。”黎淮轻声叹气，说是回答，但更像是自我安慰。
钱小玉望着他低垂的眼眸，沉默良久，松开了握着黎淮衣袖的手。
“黎先生。”钱小玉声音很轻，轻的黎淮几乎要听不见，黎淮只能捉到一点儿声音的尾巴。
“……谢谢您。”
【作者有话说：
钱璟珂日后还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