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抬眼瞥见二楼亮着的暖色灯光,暂且顾不上这陌生人,快步上前走到楼梯上去,穿过客厅,最后视线落在一处定住身形。
时燕刚刚洗过了澡,穿着宽松的衬衣姿态放松地坐在沙发上,听见细微的脚步声,翻着手里的书顺口说,“你…”他抬首见来人神色一转,倏然戒备,“季疏?你来做什么?”
他刚才以为来的是谁?季疏没有错过他眼底短暂的变化,心底涌起一种莫名发燥的酸意,看了他,不顾一切动作极快地拥住这个人。
时燕很快回给他一个巴掌,怒道:“出去。”
季疏挨了一记反而收紧手,力道大得几乎将他摁在血肉里,呼吸急促起伏,底底地忽然说:“我今天见过罗文斌。”
罗文彬。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整个屋子里弥漫着大雨中那股潮湿腥臭的味道,闷热得窒息,一丝凉意如蛆附骨的慢慢爬上背脊,时燕腰挺得笔直,倏然轻声一笑,抬眼看着他,“你见过了他?那又怎么样?”
季疏眼底闪过不明的情绪,放缓了声音,“那些事情,我…那时候不知道。”
“你说那些事情?”时燕想了想轻轻挪开目光不再看他,“你知不知道都没关系,不过是旧事,已经无所谓了。”
是的,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在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在最后那个冬至之后,还有什么重要的?
“过去了?”听他轻描淡写地说,好像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季疏闻反倒言死死拧着眉,蛮横地将他摁在身下,一手箍着他掀开他的衣衫,低眸看过去,指腹摩挲着那两道疤痕,似乎含着血雾,暗哑了声:“这是那个王八蛋做的?他怎么敢…”
时燕听着好笑,推开他,“季总见过哪个绑匪会善待人质的?再说,他是王八蛋,你这样又算什么?”
连三岁孩子都明白,那些人渣亡命之徒,为了钱什么不做的出来。难道还指望着他们好言相待?
季疏手上的肌肉线条陡然僵硬,死死地拥抱住他,急切的说,“如果我…”
时燕有些不耐,伸手试图掰开他的手,语气疏冷道:“当初?如果?你大晚上的跑到我这儿来回忆过去,想要说什么?”
季疏声音沙哑得可怕,忽然说了一句话。
“所以?”时燕一挑眉梢,“你做这种事情,要是走漏什么风声,难道打算明天上新闻?季疏,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貌似这些事情并与你无关。”
季疏向来含笑的眼眸收敛神色,望着他微光暗烁,薄唇张开,“如果当初我知道。我会来找你们。不会让你们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人。”
“找我?”时燕声音听不出来情绪,他呼吸浅浅起伏,咬着唇,口腔内壁出了血,铁锈般的腥气弥漫着令人作呕。
当初,过去,罗文斌,这些字眼踩着陈年结痂的伤痕,翻起无数噩梦,一幕一幕割开记忆。罗文斌那些恶心的话语,那双肮脏的手碰到皮肤时恶心的粘稠,还有算计着每一分钟过去时的绝望,点着了灰烬。
“你不会来的。”漫长的时间过后,时燕垂目望着他终于开口,平静地说:“季疏,我等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