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共工, 那是一个并不怎么冷的秋天。
他效忠于颛顼,是颛顼手下的一员猛将。那时颛顼率领的部落与共工率领的部落是敌对的两方。共工设宴邀请颛顼,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场鸿门宴, 但颛顼还是赴宴了。
重黎跟着颛顼一同前往, 负责保护颛顼的安全。传闻中,共工生了一头靛青色的头发,就连胡须都是靛蓝色的。他天生拥有掌控水的能力, 三番五次利用江河兴风作浪, 淹没颛顼的土地。
“美人何故叹气?”
重黎转过头, 发现和他搭话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人语气轻佻,又称他为“美人”,让重黎很是不悦。
他生了一副柔美的样子,可性格却一点也不软弱,在战场上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重黎不喜欢自己的样貌, 甚至还尝试过用火烧毁容颜。
火焰非但没有伤害他, 还附在他手上,形成了一层保护。重黎也由此发现, 他和共工一样拥有掌控火焰的能力。
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他害怕引起颛顼的忌惮,也不希望别人因为火焰而害怕他——在普通人眼中,能自由控制水的共工是骇人的。
水火不容,重黎一直想为了颛顼打败共工,和传闻中的共工战上一次,来证明他的实力。
“美人为何不说话?”身旁的人还不识趣, 非要缠着重黎。
重黎跟随颛顼抵达共工的部落后就被邀请到了共工的宫殿之中住下,这一住已经是三天,共工只字不提宴会的事情, 也不来找颛顼,好像忘了自己宫殿还有这么两个人似的。
重黎害怕共工是要软禁颛顼,一直很忧愁,所以才会站在这里叹气。他本来想自己待一会儿平静一下,没想到还是有不长眼的人非要凑上来。
“美人为何动手?”那人一个闪身就轻松躲过了重黎的攻击,还不忘说话。
重黎大惊,也不敢大意。天底下能躲过他攻击的人没有几个,这个人恐怕来头不小,搞不好还是共工派来试探他的。
“莫要再叫我美人了,我乃颛顼手下之将,重黎。”
“我知道。”那人挑挑眉,“可你生得如此好看,我就想叫你美人。”“你!”重黎怒极。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讨论他的相貌,更讨厌别人说他“美”,说他“漂亮”。
在重黎眼中,这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美人总是这样,霸占着美人的名号却不知道珍惜,白白让旁人羡慕嫉妒。”
重黎冷笑一声,说:“我并不想要这种名号。”
“诶呀。”那人装作惊讶,“那你是承认自己是美人了?”
三言两语,重黎就被这个人给绕了进去。等重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眉目带笑看着他瞧了。
“我已自报家门,敢问阁下名讳。”重黎决定问出这个混蛋的名字,日后好好报复一下。
“重黎可以唤我共工。”
重黎已经记不清那天自己听到共工报上名号时时什么心情,他只记得自己在想。
啊,原来共工的头发和胡子不是蓝色的。
共工生性风流,为人又轻佻。重黎和颛顼进城的时候,他先是按照惯例嘲讽了一下老对手,然后眼睛一亮。
重黎的每一处都长在了共工的喜好上,共工只看了一眼就心生神往,想要把重黎据为己有。
“美人的眼光总是不好的。”他腹诽道。像重黎这样的又凶又漂亮的美人应该跟着他共工才是,怎么会去跟着颛顼那个老家伙。
恋爱中的共工像个毛头小子,每天悄悄扒在墙上偷看重黎,还给重黎画了好几张画像。这天他好不容易找了个由头支开颛顼,抓住了落单的重黎,上前搭话。
美人对他似乎没有意思啊……单相思的共工大人撑着下巴望着天,水流在指尖流动,变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重黎”。
“重黎喜欢共工吗?”共工问指尖的小人。
“喜欢呀!”小人“回答”。
共工就这么和小人自娱自乐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侍女进来送饭的时候他才停下。
最近他的力量越来越强了,他还隐隐感觉到即将有什么大事发生。他和颛顼虚情假意地吃了一顿饭之后就想把人送回去,但临走前他特意叫住了颛顼,悄悄地问。
“诶,我不跟你打仗了,给你封个小王什么的,你把重黎给我怎么样?”
颛顼吹胡子瞪眼,看着一脸认真的共工,回敬了他两个字。
“做梦!”
共工预感的大事还是发生了,不过不是什么坏事——他升仙了。
原来共工有上古神龙的血脉,是神龙一族的后人,这也是为什么他天生可以操控水。但因为他的血缘太稀薄,所以并不能化成龙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