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留下过夜
屋里有地暖，有厚厚的羊绒地毯，矮桌上搁着香甜流油的烤红薯，一碟荷花酥，一碟奶方糕，两杯清油解腻的乌龙茶。
暖风暖气开的足足的，穿短袖都适宜，还有蒸腾吐雾的空气加湿器，里面滴上了安神静心的精油，芳香刺激着久远疲乏的神经，最适宜缓解疲劳，说的粗俗点就是……催眠。
叶昭吃完饭小坐了片刻，本想早早告辞回家撸狗儿子，没成想来时外头还只是大雪夹着细雨飞，这才没多大功夫就成了路上结冰，车在冰上溜魂在天上追。
吴琼华好劝歹劝，是决计不放心叶昭一个人大晚上开车冒险回家的。
可眼下的情形，叶昭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正合了祁暄阳的意，老爷子用拐棍儿敲敲暗中偷乐的混账孙子的腿，示意他滚远点，别挡着他留叶昭下来过夜。
叶昭无奈，“那就再多叨扰一晚上。”
祁暄阳就差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了。
“明天一早也不知道雪能不能化掉。”叶昭有些惆怅的说，他还得赶飞机回北方过年。
祁暄阳正变着法儿的献殷勤，又是添茶又是分点心，怕叶昭睡得不自在，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了一套衣裳，叶昭瞧着还挺眼熟的。
两人的个头相差不多，身量却是不太相同，叶昭纤细清减，祁暄阳健壮。
也不知道是哪里找出来的衣裳，叶昭洗完了澡别别扭扭的穿上去，竟然分外合适。
叶昭对着镜子，左胸口一块方方正正的刺绣映入眼帘，是“南都第一国际高中”的校徽。
叶昭这会儿想起来了，这是祁暄阳高中的校服。
叶昭心脏猛跳了一下，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他有些怀疑祁暄阳是不是故意拿过来的这套衣服，但是三年也没见祁暄阳想起来的事情，总不见得祁暄阳撞过一次脑袋就打通任督二脉融会贯通了吧？
叶昭虽疑惑，却还是打开了客房的浴室门，祁暄阳上身板板正正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你洗过了啊？水温还合适吗？”祁暄阳磕磕绊绊的掩饰着空气里的尴尬。
叶昭擦了擦脖子上未干的水分，“很暖和，你没事的话也早点洗洗睡吧。”
就不要待在他这里烦人了。
祁暄阳讷讷，“我不着急。”
叶昭把毛巾搭在了沙发上，自己坐到了祁暄阳对面的位置，那里还放着他去洗澡前泡好的茶，还温着。
“今天来，怎么没把丘比特带过来，晚上把它一只狗放在家里是不是不太安全啊？我挺久没带它一起散步了，估计都要不记得我了。”祁暄阳没话找话，打定主意是要多赖在这儿一会儿了。
叶昭抿了一口沁香的茶，通身都被香气浸染了，“丘比特有我助理在我家照顾着，我明天还要回北方老家去，带它来回奔波不方便，让他替我照顾着了。”
叶昭穿的是短袖，露着两条纤细白净的胳膊，一抬手，老宅灯光再是偏暖色调，叶昭也依旧白的放光，依稀可见短短细细的绒毛和蓝色青色交错的血管，到手指处渐渐变细变隐蔽，根本就不像是个真实的人。
“你看着我干什么？”叶昭等了好半天也没听见祁暄阳说话，漫不经心的从茶盏里分出点视线给了祁暄阳，结果……这人跟傻了似的，直勾勾看着他。
祁暄阳一愣，不自在的动了动腿，却没有放下来的意思，“嗯?啊，哦，就是看你穿的是不是有点少，你冷吗？要不我去给你找件外套吧？”
叶昭摇摇头，“不用麻烦，这样很好了。”
屋里真的一点都不冷，暖气开的人两颊发热耳根发烫，甚至还有些口干舌燥。
叶昭又多喝了点茶，刚才吃了一半儿的红薯，肚子经过了长久的消化过程，里头又有了富余的位置，好像还能再塞几口下去。
“这样啊，那……”
“祁暄阳，你不用像现在这样跟我兜圈子弄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你本来也不是这种能耐得住性子的人，你这样不觉得累吗？”
叶昭突如其来的恶气，祁暄阳当即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他猜想这是他哪里惹叶昭烦了。
叶昭看着宛若惊弓之鸟的祁暄阳，叹了口气，刚才他确实看着祁暄阳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心里生烦。
“你也没必要对我像现在这样……”那么低声下气费劲讨好的样子。
“你还像以前那样对谁都颐气指使的，对谁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很好。”叶昭想着，那样一来他们就能像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桥归桥，路归路。
总之，叶昭不觉得现在祁暄阳和他应该是这样的关系。
祁暄阳问到丘比特的时候，忽然就让叶昭觉得那氛围不对劲在哪儿了。
祁暄阳和他像极了离婚的夫妻，又凑到了一起，和和睦睦的挂问许久没见到的孩子的情况。
“我是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自在了吗？”祁暄阳卑微的开口。
又是这幅样子。
叶昭无奈又愤怒，“你真的不像以前的你了！”
“我就是以前做得太不好了，让你生气让你失望透顶，你才会和我离婚的。”
祁暄阳目露恳切，“我是真的在改了，真的，我太想能得到你的肯定了，但是你好像还是不太满意。”
叶昭好像在看一只被狠狠虐打过的大狼狗，狼狗小心翼翼的藏起了利爪，尖牙让狼狗自己挖去，眼里的凶光身上的杀气，都变成了现在模样。
可怜，温顺，又让人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