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不说话了，任陈秋月看着他，给他倒水，削水果，总想找点什么事情做一做。
“您不用那么忙的秋月姐，这些事待会儿小唐来就好了。”眼看着陈秋月还要给他把那件脏掉的羽绒服拿去洗，叶昭连忙出声阻止，“哪儿能让您做这些啊？”
陈秋月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把衣服叠好放在一边，又给自己找台阶下，“这是在家里习惯了，下意识想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去洗干净，让你看笑话了。”
“不会的。”
陈秋月真的无事可做了，做下来又不知道和叶昭说什么，最终默默提起包来，“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吧。”
叶昭点点头，“您慢走，我就没办法送您了。”
陈秋月轻笑，“哎，你休息吧。”
叶昭目送陈秋月出了门，门缓缓合上，叶昭看着陈秋月的背影，轻轻说了一句，“再见妈妈。”
从前这两个字，叶昭一直都很陌生。
现在的这两个字，依旧陌生，却更加不能宣之于口。
亏欠对于人来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是能想起来的，总会觉得还的不够多。
所以，还是不要说出来，对叶昭，对陈秋月来说，都是好事。
陈秋月关上门的那一刻，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说到底，她还是没能认回自己的儿子。
亏欠了快要三十年的感情，从未出现在叶昭的生命里，她凭什么这么自私的再去打扰叶昭？
叶昭独自在床上躺着，躺了许久，久到意识又开始昏沉，护士来给他扎针，才把他扎醒了。
“您就这样别随意的乱动了，这三大瓶水您要挂上好久才能结束呢，您助理和经纪人呢？没人来照顾您吗？”小护士左看右看也没有人来，“这可不行，您万一睡着了，这里回血了都没人知道，我先给您上个叫，有事就及时按铃哦。”
叶昭嗯了一声，轻声说：“辛苦了。”
小护士脸一红，“应该的，我先去找您的经纪人和助理了。”
“好，有劳。”
小护士躲躲闪闪的就跑走了，叶昭盯着闪着绿灯的小仪器，看着针筒里的药水滴落，药劲儿上来了，的确容易犯困。
叶昭没有等来徐不凡和小唐，即便很迷糊，却还能继续坚持着不要睡过去，脑海中回想着和祁暄阳的一点一滴。
“真是老了，总想以前的事情。”
叶昭自嘲的一笑，说出去恐怕都怕别人笑话，他对祁暄阳，好像余情未了，又像是死灰复燃。
不是感激，不是感动，是真真切切的，叶昭感受到的，是爱。
“那一年也是你救的我，现在也是你救得我，你是救世主吗祁暄阳？”叶昭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怎么就是和你剪不断理还乱了呢？怎么总是叫我欠你一个还不了的人情。”
叶昭难得脆弱，又忍不住鼻子泛酸，“这么大的人情，我可怎么还啊……”
祁暄阳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一个星期才幽幽转醒，叶昭日日趁着祁连泽和吴琼华夫妇不在的时候，让小唐或者徐不凡扶着他，守在祁暄阳的病房外头，隔着玻璃，看着戴着呼吸器，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仪器的祁暄阳，心痛从未停止。
“看样子今天也没有醒过来的可能性。”徐不凡冷嗖嗖的说给叶昭听。
叶昭好的差不多了，除了精神还不太好以外，其他的还尚可。
叶昭不紧不慢的说：“没关系，再等等。”
“你又不欠他的，你这么守着他干什么？”徐不凡就是看不惯叶昭这样子。
叶昭任由徐不凡说道他，徐不凡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除了生闷气别无他法，“跟望夫石似的。”
还是前夫。
“你不会想以身相许吧？你这傻萝卜又要跳这烂坑里去啊？”徐不凡忽然大声说。
“你小点儿声。”叶昭眉头轻皱，“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
“啧”，徐不凡撇嘴，“行行行，我的错，那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再往这坑里扑通一跳然后就在里头不出来了？我看你就是这么想的。”
叶昭没有急着回答，眼睛一刻不离祁暄阳，祁暄阳一动不动，只有心电监护仪上的波纹显示着祁暄阳还是个活人。
“你就不能给我个心理准备来个准话儿？”
叶昭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不知道。”
“这有什么好不知道的，你想复婚就复婚，想报恩就报恩，反正你当初跟我签约当演员的时候就说了，你是奔着祁暄阳来的。”徐不凡嫌弃的说。
“都过去了。”
“我看你还没过去呢。”
“哪有，等一下，徐哥，你看祁暄阳是不是动了？”
徐不凡立刻正经起来，“你思念过头眼花了吧？”
叶昭忽然激动起来，“你看，祁暄阳的手指动了，不是错觉！”
“是，是动了！”徐不凡也看见了。
叶昭连忙推徐不凡，“徐哥，快去叫医生，去叫医生，快去快去！”
“哦哦哦好。”徐不凡大步跑去叫医生。
叶昭兴奋的趴在玻璃窗上看着祁暄阳，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作者有话说：老母亲不是不虐祁暄阳，是舍不得我们昭昭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