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大群人都在他们的‘家’里，小小山洞放不下那么多人，有二三十人挤在里面，听潘易和吴鉴之正在叙话。剩下二十来个就在外面站岗放哨，蕾丽儿想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做一顿饭招待他们，但原本飞鹰寨出来的人都还记得她做过的那顿惊悚午饭，甜言蜜语的请她在一旁休息，其余人熬粥的熬粥，烤肉的烤肉，飞快的忙活起来，生怕手脚慢了她就来热心帮忙。
米香味渐渐传出，山洞里的人却是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依旧在里面说个不停。
“六当家你也知道，兄弟们也不会别的，就想投靠个山头做我们老本行。”潘易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大家打听一下，肇庆天王王兴势大，刚刚打跑了立地太岁程大志。我就带着飞鹰寨的兄弟们就投了天王。”
“开始的时候，天王很是高兴，还封了我一个神拳大将军的名号。可是谁知道第二天，飞虎峪的王成杰就也投奔天王来了。天王也给了他个神力大将军的封号！又过一个月，海外七十二岛盟的郑娥就带着她那些虾兵蟹将来了，成了踏海大将军……六当家你是知道的，咱们在琼州这么多年了，大伙有多少斤两彼此都掂量过，我……我和人家一比……这……”
吴鉴之心里有数，琼州道上数得上的好汉就那么几个，分作两男两女。“飞鹰寨有吴七郎，青竹寨里梅含香，飞虎之王成豪杰，海外还看郑娇娘。” 眼下四个人就来了俩，潘易这个飞鹰寨里小头目有点不够资格和他俩相提并论。
琼州是中国最南端的岛屿，想去内陆，只有广东一地可供选择，所以从琼州逃亡的人在广东省碰面其实并不奇怪。而且港口城市就那么几个，广海卫这种离大港口澳门很近本身却不显然的地方有天然优势，飞鹰寨、飞虎峪、海外七十二岛的人同时选了这里也不算奇怪。
“飞虎峪、海外岛盟那些人不大服我。”潘易低声说，“觉得我不够资格和他们当家的并称大将军，天王开始的时候还挺热情，慢慢也就开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净找些鸡零狗碎的事情让我们这些外来的人做，不光是我们，其他琼州来的日子也实在不大好过。”
“投奔王兴也罢了，可你看看你做的事儿，这是好汉行径吗？铁器种子你都要拿走，那你和官府那些敲骨吸髓的鹰犬有什么分别？潘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王成杰和郑娥眼界也不至于如此狭窄，仔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
“六当家，怨不得别人，就怨那该杀的赵福来。如果不是他在琼州把力气都拿来对付我们这些山头的弟兄，我们也不会没了根基，一个个如同丧家之犬一样逃到别人地盘上，也不怪遭人欺负！” 潘易摸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起来。
赵福来自己以小孟尝的身份多年潜伏，一直和绿林人士多有交集，对这些人颇有忌惮。因此他掌控琼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严厉打击琼州的绿林好汉，除了飞鹰寨他想买火器和少数提早投奔的山寨放过而暂时没下手之外，其余的基本打残了。上千人的飞虎峪就剩了一百余人，其余各个大小山寨情况也都差不多，剩下的也不是各个都愿意离开家乡逃亡，还有一部分路上失散的和彼此火并损失掉的，等到了广东，昔日的琼州豪杰都差不多成了叫花子一般。到处都是乱世，就是真的叫花子也活不下去，何况这些以前快活惯了的土匪？他们便陆续投靠了当地的势力。
“有的投了王兴，有的投了黄海、邱文德。还有早些时候来的，投了程大志，天王追着他打的时候，我还看到了些熟面孔。想来和我们这边一样，程大志也是拿投奔过来的兄弟当挡箭牌用了，两边出动的先头队都是原本琼州的人。付大头就是那个时候没了的。”他越说越难过，头也越垂越低。
吴鉴之知道潘易本身没什么才能主意，不过会些拳脚功夫，让他负担起这么大的责任确实为难了。
“不过现在好了！”潘易吸了一下鼻子，满怀希望的抬起头，“找到六当家，以后我们就跟着六当家，自己立个山头！咱们自由自在的，再也不受别人的气了！”
第三十八章
好吧，我来当老大
“啊？”吴鉴之没想到这一手，一时目瞪口呆。
“是啊，是啊！”这四五十人顿时活跃起来，“六当家！有你在大家就不怕了！”“我们这就回去把其他弟兄都叫出来！”“六当家回来了，老子不给天王卖命了！”“对！不给王兴卖命了，咱们自己也有老大！咱们自立山头，六当家自己做个天王！”“对！赵福来就是死在六当家手上的，琼州谁不知道六当家的赫赫威名？他王兴当的了天王，六当家更当得！”
吴鉴之望着那么多充满希冀的面孔，拒绝的话非常艰难才吐出口来：“各位兄弟，我早已金盆洗手，再也不打算过那样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