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若不是有秦医师的包容和爱护,只怕他独自一人很难熬到今日,就是不知宫主是否也能如此包容,虽然他知道希望渺茫。
想到这里,夜影不免伤悲,一双清澈的眸子忧郁望向窗外,聚焦在那灰墙之上,青鸾殿的翘角飞檐如同殿中之人,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待他从繁杂的思绪中脱离出来,屋子里却只剩他一人,老旧的方桌中央摆放着一小瓶伤药,秦怀玉已不知是何时已独自离开。
夜影抿唇淡淡笑了笑,秦医师一直以来就是这么贴心的一个人。
阵阵大风从窗口灌进屋内,他起身走到窗前,见晴了近一个月的天空,围拢来两团阴郁的乌云,大院中一棵百年杉树挺枝延展着,没过一会儿,便看滴滴水珠从天而降,不到片刻便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未至傍晚,外面已经黑沉如夜,一阵疾风骤雨嘈杂降落,隔着重重雨幕,他望着青鸾殿的方向兀自想象,这个时候宫主一定还在处理各坊呈递的奏报。
宫主,您还在生我的气吗?
骤雨临门哗哗作响,青鸾殿门窗四闭,殿内烛火辉煌,荒废近五日,各坊奏报堆成了山。
沈若君被埋在那山间,神色疲倦,望向殿外雷雨交加,暗自思量是否该把权利放些出去,避免像秦怀玉说的那样,尚未娶亲便英年早逝。
想到这儿,脑海里浮现出夜影穿华服的模样,真是美艳不可方物,那身衣裳也极衬他白皙的肤色,就是腰间少了点什么……
想着想着,他放下手中朱笔,起身走去内室。
在半个人高的雕花木柜里,翻箱抽柜终于让他找出了一枚三指宽的白玉,那玉浑圆通透,玉身镂着一个陌字。
当年在侍卫营见到夜影,只一眼便记住了那少年,行动快如闪电魅影,不惧不畏超群轶类。
那时自以为他能与自己并肩作战,称霸江湖,赠以白玉表明心迹,但最后出于种种原因,玉一直没送出去,现在都落了一层灰。
事实上这些年夜影确实做到了,只不过不是与他并肩,而是化作他手中的利刃,助他杀伐决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明月愁眉不展候在主殿,因她向秦医师通风报信,宫主罚她禁言三日。
瞅见宫主面带笑意从内室出来,将一枚白玉放在案桌上,对她说:“拿去。”
她受宠若惊,羞抿着唇,一双杏仁眼滴溜溜转,看那白玉质地温软,白而无暇一看就是上等好玉。这些年朝夕相处,宫主到底还是疼惜她,摩挲着那玉身,不由热泪盈眶。
沈若君坐回案桌前翻开一简奏报,沾墨提笔,不紧不慢淡然道:“你现在去趟暗部,亲手交给影子。”亲手二字说的略重了些。
明月怔了怔,瞠目结舌愣在那里,好一会儿,心情才得以平复过来,满面窘色,顿了顿首欠身告退。
紧紧合上那扇如意门,一滴眼泪啪嗒掉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但想哭又怎么忍得住,她转身走进雨中,油纸伞也未打一把。
道是有心人落泪,不知雨夜伤人心。
明月叩门时,夜影正坐在窗前听雨,打开房门,明月瞪大了双眼望着自己,人已经被淋成落汤鸡一般。
“明月姑姑,你怎么了?”他愕然问道。
叫声姑姑却并非姑侄,只因明月曾侍奉过老夫人季悠,也就是沈若君的母亲,所以大家都尊她一声姑姑。
只见明月扁着嘴,不发一言,将那玉佩推进他怀里,扭头便匆忙逃开。
夜影凝视着手中湿漉漉的白玉,心中疑惑不解,思虑不过片刻似是了然般叹了口气,暗想晚些时候,去趟青鸾殿,了却这桩事。
【作者有话说:第二章被锁了,不好意思,只能明天申请解锁,今日曲目White Li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