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君走后,夜影把兔腿咬在嘴边,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往手上蹭了蹭,直到看不出那双手原来的模样,这才罢休。
想着自己差点就露了马脚,接下来的路程,夜影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尽量跟沈若君保持距离,能躲则躲,躲不了就装聋作哑,像个傻子似的。
为了早日赶到苏乌镇,他们连夜赶路,不过两日便走了大半路程,作为未央宫的暗卫,两日不闭眼并无大碍,但向来养尊处优的沈若君,却因此受不少苦,脸色一时比一时难看。
夜影眼睁睁看着沈若君,连着咳嗽一整天,好几次都是被夜司扶着回马车的,心疼得不行,暗想秦医师怎么没跟着一块上路。
夜影几次提议找个客栈休息一日,但沈若君却冷着脸,硬是要他们继续赶路,不得拖延。
这天傍晚,眼看前面有加山道客栈,夜影暗中使坏,拉断了套马的缰绳,他大喊:“哎呀,公子,这马车不知怎么地忽然就坏了,走不了了。”
听到动静的夜罗掉转马头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断掉的缰绳,蹙眉不爽的样子,旋即朝马车里的沈若君低声道:“主子,马车确实坏了,属下看前面有间客栈,您看咱们要不在那落脚,把马车修好再上路。”
话问出口好一会,仍没有回应,夜影心想,如果宫主执意要走,他就把剩下的缰绳全废掉。
不一会儿,沈若君嘶哑的声音从马车里飘了出来,“嗯,那就住一晚再走。”风寒之症似乎很严重。
几个人就着夜色进了客栈院门,沈若君由夜司搀扶着进了门,夜影拉着马车去了客栈后院,给马匹添上草料,侍弄好后,才回到客栈前厅。
刚走到转角处,就碰上了夜罗。
只见夜罗极为不乐意地把房牌丢了过来,“一个赶车的,主子也给他弄间上好的客房。”
走在前面的夜司小声道:“罗哥,你明明刀子嘴豆腐心,就不能少说两句,就不怕惹人嫌。”
夜影接了房间的牌子,低着头跟在他们俩身后,上了二楼,转身找到自己的房间。
经过沈若君房间时,夜影听着房间穿出阵阵咳嗽声,焦躁不安,但他不是大夫,也束手无策。
他想只要再熬过一天,就到自家地界,回宫后便什么都不怕,宫里吃穿用的都是精心准备好的,即便秦医师不在,也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如今只要保证宫主不再受寒,便也无碍,这么想着,夜影走出房门跑下楼,到伙房找客栈伙计借了个火盆,烧了一盆红彤彤的炭火,让小二给沈若君房间送去。
还特意嘱咐那小二,千万别说是他让送的,给了那小二几两银子,小二一看有钱拿,点头很爽快就答应下来。
夜影看着小二乐呵呵地端着火盆送进房间,可半天也不见出来,正纳闷呢,就看到小二扁着嘴,颤颤巍巍地退出房门,踉跄下楼。
“小二哥,你这是怎么了?”夜影凑上前,拉着那小二急忙问道。
“没,没什么。”那店小二摆摆手回道,旋即扭头就跑了。
夜影看小二神神叨叨的样子,跟见了鬼似的,想来是被宫主那雷公脸给吓的,也就不多再问,转身上楼回房睡觉。
刚躺到床上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夜影知道外面站着的人是夜司,但还是刻意哑着嗓子问,“谁啊?”
“老伯,我家主子有请。”
夜影颦眉看了隔壁房间一眼,有种不好的预感,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应道:“知道了,马上就来。”
保险起见,夜影对着铜镜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脸上的人皮面具,这便宜货虽然粗糙,但经过夜影一番改造,也还凑合,只要不凑近了看,基本觉察不出来。
夜影打开房门,跟着夜司去了沈若君的房间。
那房间里有了火盆,果然要比没有暖和的多,夜影见沈若君独自坐在小桌旁,看他来了也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拎着茶壶给杯子添茶。
处于多年来的习惯,夜影没敢出声打搅,便就这么站着候着。
“来,坐吧。”沈若君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淡淡地说道,目光在他脸上轻轻地扫了一眼。
夜影两手攥在身前,点了点头,故作跛了腿的样子,走过去,搬了凳子坐下。
沈若君笑了笑,把桌上的茶杯推到夜影面前,“请喝茶。”
夜影客气地冲他微笑,端起茶就准备喝,却听沈若君嘲谑道:“我沈若君,从小到大,一不给人端茶倒水,二不给人洗衣做饭,但他若是我夫人,便是茶也倒得,饭也做得,这句话老伯耳熟吗?”
夜影怔怔抬起头看过去,正好撞上沈若君的目光,四目相对时,只是一瞬间夜影便从那双凤眸中明白到了一点。
宫主认出了自己。
夜影放下茶杯起身,本欲跳窗而逃,却听得身后的人厉声道:“你若是赶走,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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