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叶望泞想问,你努力了这么多年,抓住了什么?
一栋空荡荡的房子,塞满衣帽间的包和衣服,叶正擎所谓二三四五六房的名号吗?
但他当时没有说出口,就像现在一样,叶望泞也没有问邰韫玉到底知不知道,如果叶正擎想给他办学籍,早在一年前就能办了,而不需要等到现在。
邰韫玉大概也是知道的,她只是在日复一日的期盼与折磨中学会了自我欺骗,试图将“爸爸对我们很好”、“你要做爸爸最优秀那个孩子,他才会看见你”的观点,催眠般地重新灌输给叶望泞,来寻找一个分担平衡折磨的点。
而叶望泞恰好就是这个点。
晚自习倒数第二节课下课铃响的时候,叶望泞才拎起书包走了,自从不需要去画室以后,他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冶城的早晚温差大,偏偏叶望泞讨厌穿得厚重,永远是薄薄的一件外套。
叶望泞从巷口走到巷尾,等了好久没打到车,干脆又辗转回后街买了一杯热奶茶,沿着街走到岔路口出去打车。
他没想到会遇见迟筠。
熟悉的鱼圆小吃车旁,迟筠戴了一顶很丑的针织毛线帽,还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
真丑,这是叶望泞看到那顶帽子的第一反应。
再往下,哦,叶望泞才发现,原来是他。
冬天吃鱼圆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迟筠显然成为了一个典型的例子。
他的手因为怕冷一直蜷在羽绒服里,就连端鱼圆的时候,都只别扭地伸出一小截手指,颤颤巍巍的,看起来马上就要洒了。
叶望泞承认自己很无聊,他又跟在了迟筠的后面。
我只是想看看他的鱼圆会不会洒,叶望泞在心里强调了一遍。
让叶望泞失望的是,迟筠的鱼圆并没有洒,他就着冷气吃了一路,叶望泞远远地跟着他,都听见了他像小狗一样发出的嘶哈嘶哈声。
即将走出巷子的时候,一只在垃圾堆角落的小狗被香味吸引了过来,它蹭了蹭迟筠,似乎在讨要两颗鱼圆。
叶望泞发现迟筠好像特别招这种猫猫狗狗,但他又想起班长说的那只橘猫,迟筠喂了那只猫那么久,好像都不知道它只是来骗吃骗喝的家养猫。
迟筠果然蹲下了,摸了摸小狗打结的毛,但他并没有把吃了一半的鱼圆给小狗,而是带着歉意地说:“怎么办?我没有可以给你吃的东西。”
骗子,叶望泞在心里说,你明明之前还把鱼圆喂了一只猫。
为什么不喂狗?你只喜欢猫,只偏心猫吗?
小狗的耳朵沮丧地耷拉了下来,迟筠又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头,向它承诺:“我明天一定给你带罐头。”
叶望泞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