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是孩儿不孝了。”
魏辛抵着自己脖子的剑并未放下,而是重新扶起魏东亭,一步一步,朝水牢外走去。
“魏辛,你……”
魏国候刚想靠近,魏辛脖子上的匕首便又进了几分,看得人头皮发麻。
如此,魏国候哪里还敢轻举妄动,最后还真只能由着他们出了水牢。
魏辛带着魏东亭一路出了牢门,魏国侯立马带着人追了上来。
“你们几个,给我把人拦下! ”魏国侯说着,又看着魏辛一字一句道,“今日,谁都不许
出我侯府的大门!”
魏辛没想到,自己已经以死相逼,魏国侯却依然执意如此,如今他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哀
莫大于心死,看着面前的魏国侯,魏辛露出淡淡一笑,以往那个如兄如父的大哥,似乎已经全
然消失在了记忆中,再也无迹可寻。
魏国侯见魏辛如此神情对着自己,那一笑仿然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心中对魏东亭的怨恨
又添加了几分,看着魏东亭的目光,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才好。
魏辛回头,对魏东亭道:“对不起。”
魏东亭轻柔一笑道:“为何说对不起?”
魏辛擦了擦眼泪,回了一句:“害得你英年早逝。”
魏东亭噗嗤笑出声,用干净的那只手,捏着袖子擦了擦魏辛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的仿佛
对着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英年早逝……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有佳人在怀,陪着我共生死,也算不枉此生了,只
可惜……”
魏辛道:“可惜什么?”
魏东亭喟叹道:“可惜没能与你拜过天地,终究是人身一大憾事。”
魏辛眼眶一热,忍着泪努力冲他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来世,我定会补给你一个洞房花
烛夜。”
魏东亭深深看着魏辛,缓缓点头道:“好……”
这二人,竟还真要当一对同命鸳鸯,魏国侯气的七窍都要生烟,忍无可忍一招手道:“来
人!给我将五爷带下去,杀了这个胆大妄为的无耻狂徒!”
魏苍术看着魏辛手上的刀,慌忙道:“爹!不可啊!”
魏国侯却根本不听,一摆手道:“没什么不可,都给我上!”
魏辛与魏东亭彼此相视,仿佛周遭的一切,已与他们无关,二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彼此
的心意,既然生不能同衾,只求死同穴!
而就在二人决定自我了断的时候,魏老妇人出现了,只见她被孙嬷嬷搀扶着,踉踉跄跄往
这边赶。
“住手,都给我住手。”
“五爷!您怎么受伤了?没事吧,五爷?”
原来是白果找来了魏老妇人,这才救下了魏辛和魏东亭。
魏辛充白果摇摇头,说了一声“没事”,如今看来,整个侯府,对他最好的,竟然是他的
贴身侍从,魏辛觉得欣慰的同时,心中不免生出几丝悲凉。
魏老妇人这会儿也已经看见了魏辛脖子上的伤,想着上一秒才刚在自己面前割了手腕,如
今又割伤了脖子,魏老妇人也是心如刀绞,眼中含着泪,看着魏国侯道:“你要做什么?你当
真要活活逼死你弟弟吗?他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你怎么能忍心!”
魏国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道:“娘,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他,可他如今、如今被个男狐狸
精彻底迷了神志,我若是再不救他,他就真的要到毫无廉耻的地步了!”
“就算他喜欢个男人,难道你就要因此杀了他吗? ”魏老太太看了看周围拔剑相向的府兵
,对魏国侯道,“魏鸿,你今日若是不让他们走,那就连你娘我也一块儿杀了吧!”
“娘!”魏国侯低吼。
魏老妇人继续道:“与其让我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不如让我死了,来个眼不见
为净,也好过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无言面对魏家的列祖列宗,无颜面对你们的爹!”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魏国侯哪里还敢动手,沉默片刻,一摆手,神色不甘道:“放他
们走!”
魏辛心中瞬间松了口气,掺着魏东亭道:“我们走。”
“魏辛! ”魏国侯突然叫住魏辛道,“别忘了你今日说过的话,出了这个门,从今往后,
你再不是我魏鸿的弟弟,侯府的魏五爷。”
魏辛并未回头,站在那儿,最后只低低说了一句:“娘,您多保重。”
说罢,魏辛就这样,扶着魏东亭,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的走出了魏国侯府,自始至终没
有再回头。
出了门,转头冲着魏辛轻轻一笑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魏东亭看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深深刻入心中,他永远不会忘记,今日有一个人,
曾是天之骄子,而今为了他,甘心情愿抛弃了一切。
从今往后,他魏东亭,绝不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