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烧火师父正在准备朝饭,古小琦上前,找师父借了些食材和灶台,金银帮他打下
手,两人一起做起了饭菜来。
魏景天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一转身道:“走吧。”
陵游往里面深深看了一眼,刚好与抬起头的金银对上,彼此给了对方一个眼神,陵游嘴角
微微牵出一抹笑,转身随魏景天走了。
魏景天也没回自己的房间,脚下一转,进了古未希的住处。
昨晚上古小天是跟寺院的小沙弥一起住的东厢,自打白日里与古未希吵了一架之后,他就
没肯再见古未希,宁愿与小沙弥们挤一块,也不愿回房间,只因为他与古未希住的,一直是同
一间房。
而古未希也有些反常,按照他平日里的作风,古小天跑了,他就算不把人抓回来,也会想
办法将小沙弥都赶出去,换自己进去。
可这次,他既没有赶人,也没有抓人,魏景天这会儿得了空,就想去看看他,结果刚进门
,就看见古福在收拾行李。
“福伯,”魏景天随着古家人这么叫道,“古兄呢?”
古福叫了一声“姑爷”,接着便重重叹了口气道:“回姑爷,大爷他……他已经走了。”
魏景天一怔,反问道:“什么叫已经走了?他去哪儿了?”
古福道:“说是先一步回京城等咱们去了,昨晚上连夜走的,哎……您不知道,我在古家
当了好几年的管家,一共也没见大爷哭过几回,可昨晚上,我因为担心老爷,夜里去了趟东厢
,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大爷他……他抱着老爷的衣物在哭。”
古福说着,自己眼睛都红了,抹了抹眼泪道:“我担心大爷,就在院子外头守着,没多久
,大爷拿着包袱出来,说他要去京城,让我回头跟您知会一声,我问他要不要跟老爷道个别,
他竟说不用了,就让我替他跟老爷转达一声,保证身体,就再没别的话了。”
魏景天没想到,古未希竟然独自走了,而且还没告诉古小天。
古福这边还在继续道:“这件事,我一直没敢去跟老爷说,姑爷,您说这话,我怎么说得
出口啊,老爷虽然跟大爷吵架了,可我知道,老爷心里其实是有大爷的,可也不知怎么的,这
俩人……就是老不能走到一块儿,姑爷,大家都说您聪慧过人,您看您能不能劝劝我家老爷,
可别做什么傻事,莫要等将来后悔莫及啊!”
魏景天抿了抿唇,思忖片刻,对古福道:“我这就去找爹。”
古福忙不迭点头道:“好好,劳烦您了,姑爷。”
古小天昨夜也是一夜未眠,一来他不习惯与生人睡在一处,二来,他心里有事,又哪里能
睡得着。
他还是盼着古未希来找他的,却又害怕他来找自己,一晚上辗转反侧,自己也没想出个所
以然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古未希要这么做,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他不想当皇帝,也不稀罕这江山
,人人都说当皇帝好,可事实上,皇帝哪有那么好当的,自古哪个皇帝不是踩着兄弟手足的鲜
血和尸体,登上帝王宝座?
古小天觉得,每个人心底,都有一道底线,一旦这道底线被突破,人就不再是人了,弑父
、杀兄弟,这都是人的底线,如果有一天,古未希也这么做了,那他就再也不是那个善良、正
义的古未希了。
古小天已经亲眼目睹过一次,他不想再看到古未希也步那人的后尘,他非常生气,气古未
希不信守承诺,最终经不住权利的诱惑。
同时又觉得恐惧,害怕古未希有一天会变得面目全非,再也回不到过去。
古小天瞪着眼,眼睛下面乌黑一片,他明明感觉到疲惫和困倦,却根本睡不着,从天黑到
天亮,一直瞪着房梁发呆。
终于,房门被人敲响了,古小天一个鲤鱼打挺,生龙活虎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张嘴刚想喊
古未希的名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古小天重新躺到被子里,背对着房门扬声道:“你走开
,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了!”
只听门外人应道:“爹,是我,景天。”
古小天猛的一个转身,差点儿扭到脖子,张了张嘴失魂落魄的喃喃一声道:“景天……”
原来是魏景天,不是古未希。
古小天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连最后一丝活人气息也没了似得,僵硬着从床上爬起身,穿
上衣服,开门。
果然,门外站着的,确实是魏景天。
魏景天见古小天这幅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缓声道:“爹,我能跟您聊两句吗?”
古小天看也没看他,应了一句:“哦,那进来吧。”
说着自己转过身,走到方桌旁坐下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