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勿忘我的淡香像一把在他后颈一刻不停做着切割动作的手术刀,他只能不断释放抵抗信息素去抵御这股味道的侵袭,然而这样做的后果是他的腺体能量被不断削弱。
“奇怪……”檀宥喃喃自语,起身离开座位在套房里溜达了一圈,跑到二号浴室敲了敲墙壁,又拐到隔壁的茶水间打量一番与浴室相对的那面墙。
这番观察让他发现了异常,明明浴室和茶水间相邻,隔开两个空间的墙壁却不是同一堵墙,它们表面上看是紧挨着的,事实上中间还隔着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不规则空间。
他尝试着横向推了推墙壁,没推开,又奔回电脑前从管理系统里搜索关键字查询,对新知识的顿悟使他不自觉地喷出了浓郁的受益匪浅信息素。
通讯器里电流滋滋作响,失联许久的魏韩云喘着气接入通讯:“景桉就在3020!”
报完这个消息,他那边重归寂静,檀宥接上话:“程先生,你在3020哪个方位?”
“卧室。”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程谓警惕地抬起枪口,朝迈进门的腿打出一枪,那条腿立刻缩了回去,飞溅的鲜血染红了门口的那片地毯,铁腥味却并未将勿忘我的香气掩盖多少,不知那两枝花哪里来的那么大股味儿。
再不离开这个卧室,他怕是要失控得连后颈处这副原本不该属于他的腺体都要毁掉,太疼了,触及到勿忘我的气味,他的本体就不能自已地与这副腺体做着迟来的排斥反应。
生怕他听不见,檀宥扯大嗓门:“程先生,你去浴室,将墙壁的挂钩往下掰!”
“那是个机关,控制暗门的,每个房间都有,真的真的,你信我呜呜……”
檀宥急得带上了哭腔:“景桉可能就藏在那里,你找找……野哥嚣哥,你俩快点,我担心我老大……”
“哭什么,实习期还想不想过了。”程谓就地滚向另一边的同时朝门缝扫出一枪,子弹刚好和门后循声飞来的一颗子弹相撞,程谓翻进与卧室相连的浴室踹上门,找到檀宥说的那枚挂钩往下一掰——
随着滚轮碾过滑轨的闷响,位于夹角的一面墙居然像遥控门那样自动开启,里面呈现一个形似单门衣柜般的暗格,一具倚墙而靠的躯体没了支撑点而向外倒去,被程谓眼明手快地接住。
湿润腥咸的海水气息涌进怀中,景桉脸色苍白,脑袋无力地歪在程谓的肩窝里,整个人呈意识涣散的半昏迷状态,紧闭的双眼里不断流出的眼泪将双颊快要干涸的泪痕又一遍遍淌湿。
程谓顷刻间就忘了在知道景桉和薛寻野的关系之前自己是如何对景桉抱有敌意了,当景桉没有任何防备地靠在他臂弯时。
因为知道这是薛寻野的弟弟,他累得快要抬不起来的双手又好像重新有了耗不完的力气。
程谓远不如薛寻野那样熟知一切哄人的方式,他挤压出一丝安抚信息素缠在景桉身上,握枪的右手想帮景桉把脸抹干净,但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戴着粗糙的半指手套,指腹还覆有并不滑腻的枪茧,只能屈指用指关节轻轻刮掉挂在景桉睫毛上的泪珠子。
程谓腾出手点了点通讯器,向队友们报上自上邮轮后的第一个好消息:“景桉已找到。”
听觉捕捉到两道熟悉的脚步声闯进屋里,紧接而来的是三个SS级alpha被枪击中的惨叫声,邢嚣的脏话此时显得过分悦耳:“淦,咱们几个大佬级人物是你们这帮龟孙子能惹的吗?”
“给,你的命根子急需一颗子弹,不谢昂。”
“哟,还睁着眼呢,来我帮你闭上。”
“啊哈?饶命?你想桃子。”
程谓松了口气,托着景桉的颈部检查了下他的腺体,那片白嫩的皮肤爬了两条红肿的缝合痕迹,周围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粗大针孔。
和他小时候站在镜子前费劲地扭着脖子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
程谓垂了垂眼,将通讯器摘下来关掉,把景桉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单手将他托起来,右手紧握着薛寻野交给他的手枪。
“小叔子,你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