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向生活低头
月光洒满麓萝山头的时候，许东云点亮了居所的灯。他和祝子慕面对面的坐着，一人手里捧了一热气腾腾的碗面，但是谁也吃不下去。
祝子慕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生气还是害怕。
他本来以为去跪一天把戒规抄完就算完了，结果童女告诉他，不能耽误每天的课，要他下午放了课再去祁烽的住所罚跪抄写。还塞给了他一本字典厚的书，说这个就是戒规。
祝子慕傻眼了，这玩意抄完怎么也得有两个月，他想求情，结果祁烽说了一句“诚心的话，天天来，很快就能抄完。”师尊还在一边点上头了，祝子慕只能把话全憋回去。
他想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能避开的麻烦事就一定要避开，在这堆麻烦里，他最想避开的的就是祁烽。
祝子慕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和祁烽没有交集，那后面他被断腿放逐的情节就不可能发生。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不管怎么分析，他的处境都不太妙。
他感觉得到，祁烽实在不待见他，厌恶已经写的满眼都是了，他还要每天跑到祁烽跟前晃悠，这不是找死吗？
祝子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扒拉扒拉碗里的面，一抬头就看见许东云呆呆的坐着，也是满面愁容。
“你怎么看着比我还愁？你也挨罚了？”祝子慕好奇得问他
许东云摇摇头，凄惨的笑了笑：“能挨罚或许还是好事”
“到底怎么了？”这样的许东云让他觉得怪难受的
“我今天没能炸碎柱子”许东云把筷子放在碗上，祝子慕看到他的手抖了一下“我试了三次，三次最大只能炸出巴掌大的洞。师尊说，再给我七天，如果再做不到就会被放逐。”
许东云说完双眼发红，陷入沉默。
祝子慕比谁都清楚，放逐有多可怕。他想了想，放下筷子
“东云，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你要保密”
“啊？”许东云被他这话说懵了
“我会一点相命之术，我家里传下来的”祝子慕认真道
“啊？！真的？”许东云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所谓相命术，通俗点来说就是这个世界的算命，但不是一般的算命，点破命格参透天命甚至预见未来，相当玄乎。在这个世界里能相命的只有极少数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晟凌仙君那个段位的大佬，还有一些彻底看破红尘是非，归隐去了。
“真的，我家族谱里有一位归隐的仙君，他会相命，多少传授了后代一些术法，所以我也会一点”祝子慕看着许东云的眼睛道，“你不可以说出去”
“
嗯......好”许东云看着祝子慕一脸严肃，竟然开始信了
“我来给你看看”祝子慕把左手贴在许东云脑门上，右掐指就开始算。掰扯了一会手指头，祝子慕把手收回来。正色道：“你以后仕途坦荡，只是开窍会稍微晚一点，只要你潜心修习，一定能成功”
“真的？”许东云激动的要蹦起来
“真的，这七天我陪你练”祝子慕点点头，继续道“你只要肯努力，就不会被放逐。”
“我会的！”许东云感激的看着祝子慕，就快哭出来了。
“你快吃饭吧”祝子慕敲敲他的碗“早点睡，明天我们早点去。”
许东云说了声好，两个人才开始吃饭。那碗面条早就凉透了，驼成了一碗面疙瘩。祝子慕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许东云心情大好，把两碗全都解决了。
夜深了，祝子慕躺在榻上，盯着自己的床头灯发呆，许东云已经快睡着了，口齿不清的对他说：“君思，原来你这么厉害，我以前都不知道。”
祝子慕嘿嘿一笑，“厉害的多着呢，睡你的吧。”
许东云安静下来，听着平稳的呼吸声，祝子慕想他应该是睡着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会个屁的相命，他只是小时候跟着他奶奶在各种神棍里游走多了，多少会一点架势，好在许东云心思单纯都信了。
他知道许东云肯定不会有事的，毕竟他是看过《仙缘录》的，对许东云的未来可以打包票。
那他自己呢？头一天就招惹了祁烽，怎么躲都不知道，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祁烽那么讨厌他还让他天天到自己住的地方去？
祝子慕翻来覆去想了一个晚上，一直到太阳升起来都没能合眼，一大早顶着两个黑眼圈就跟着许东云去平台了。
仙君在平台上留了几根石柱，供水平差的弟子继续练习，祝子慕学着之前许东云教他那样，反过来握着许东云的手教他聚灵控火。许东云练了半天，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起色，但是起码状态和心态好了不少，整个人很专注的在练。
没多久晟凌仙君来了，点了许东云和几个弟子继续留下练控火术，把其他人带到一边传授新课，祝子慕给许东云打了打气，跟着人群走了。
平台的另一方有一处吊桥，祝子慕跟着队伍走过吊桥来到另一个山头，这个山头倒是完整，郁郁葱葱的树木围着一大幢房子，白墙绿瓦，飞檐上还挂了一个大铜铃，整个建筑风格看起来内敛稳重，正中间是一扇大木门上面，悬着一块匾额，题着“苍生为重”四个大字。
童男童女一左一右把门打开，师尊先进去，之后麓萝山弟子鱼贯而入。
祝子慕也跟着走进去，屋里空间很大，布置的很雅致。整间屋子最前面摆了一张大一些的木桌和两只大的雕花香炉，好几十个小木桌有秩序的排列着，桌子上还放了书和纸笔。
祝子慕想这应该是一间教室，看着其他弟子纷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开始慌张起来。
没跟着许东云，他也不知道自己坐哪，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屋里乱转。
眼看着人都坐得差不多了，他干脆找了个没人坐的地方做下来，心想大不了一会人来了他再起来。
他刚坐稳，身边便站过来一个人低着头看他，祝子慕抬起脑袋，发现不是别人，是他的祁师兄。
祁烽也不说话，只是挑眉看着他，看的祝子慕一肚子火。
祝子慕不好发作，压着邪火轻轻问他“师兄，怎么了？”谁知道祁烽直接扭过头走了，根本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祝子慕莫名其妙，心想这人绝对有病。
众人都坐稳安静下来，晟凌仙君也从鹤上下来，在最前面的大桌子前坐好，童男童女在他两侧的香炉里焚上香料，清香慢慢溢满整间屋子。
祝子慕嗅着香气，想起自己上高中的时候，女班主任也会让值日生在班里点一些檀香，主要是想盖一盖男生的臭脚丫子臭汗味，他忽然有点怀念那些日子了。
仙君坐好，他的目光扫过教室，然后在祝子慕身上停下来，轻轻皱了皱眉头。
这一眼把祝子慕看愣了，他在自己身上看了看，又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也有几个学生瞪圆了眼睛偷偷瞅着他，祝子慕慌张起来，再抬头看仙君，却发现仙君已经收起目光，翻开书准备授课了。
这一课活活讲了一天，只在中午的时候停了一会，也没有人站起来活动，大家从怀里掏出来包好的午饭就在座位上沉默的吃着，祝子慕的饭在许东云那，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吃。
这一课讲的是飞行术的身法和心法，祝子慕用桌子上的纸笔仔仔细细地记着笔记，他小的时候学过书法，对自己的字格外有自信，写一会就停下来欣赏一下，他感觉这一天除了饿肚子，还挺开心的。
太阳西斜的时候，窗外响起了“叮当叮当”的声响，仙君合起手中的书，对中人说“今日的课就结束了，明日在大台上练习。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祝子慕想着终于下课了，刚想伸个懒腰就听仙君说道“君思，巍容，你们留下。”
祝子慕身体僵了僵，心里一阵紧张。
其他弟子很快就走完了，屋子只剩下仙君、祝子慕祁烽，还有一对仙童。
仙君慢慢走到祝子慕身边，祝子慕腾的一下站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老仙君。
仙君开口道：“君思，你怎么回事，昨天刚说过你。”
“我.....我怎么了”祝子慕实在疑惑
“你坐了祁小仙师的位置”童女开口道“你说你怎么了？”
“是兄弟之间不可互换座位，这是礼节”童男也开口说道“您这是对祁小仙师的大不敬”
祝子慕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慌慌张张解释“我之前摔到过头，好多事情不记得，实在是想不起座位在哪，所以才坐错了位置。”
“你这可是狡辩。”童女不屑的看着他。祝子慕真想给她把嘴堵上。
“他那天摔的是挺狠的。头也撞到了。”一直没说话的祁烽突然开口，他从后排座位上站起来，也慢慢走到祝子慕旁边。
祝子慕有点不可置信，祁烽再帮他说话吗？也对啊，他在书里可是正直又善良...
“但是弟子被师弟这样对待，确实有些伤心。”祁烽说完，满脸都是委屈。
善良个屁！
祝子慕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抽过去，整个人抖了抖。
“君思，你冒犯师兄，对师兄弟不敬，可不止一次了”仙君叹了一口气
童男在手中变出一本书，祝子慕一看，这不就是那本戒规吗。童男瞧了他一眼，翻开书读了起来
“屡次不敬师长者，鞭一百，仙阶长跪三日思过。”
祝子慕感觉自己好像又看到走马灯了，这一通罚下来，他还有命吗？
奇峰皱皱眉头“这似乎过了些”
祝子慕疯狂点头
“但是不罚不合规矩呀”童女道。
祝子慕活吞了这个丫头的心都有了。
“你说吧”仙君看向祁烽“毕竟是你们两个的恩怨。”
“师弟昨天已经诚心认错，也领了罚，身上的伤也刚好”祁烽摸着下巴看着祝子慕“就别再体罚了。”
祝子慕感激地看他一眼。
“每天写一篇自省书，把我的院子帮忙扫一扫，水池清一清，劈劈柴就行”祁烽笑着拍了拍祝子慕肩膀“好吗？师弟？”
你I他妈找清洁工呢？祝子慕差点就吼出来，但是这个条件，总比挨鞭子跪台阶强。
他咬着牙道“那当然好，谢谢师兄。”
“还是祁小仙师大度！”童女拍了拍手，由衷的称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