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予抬手摸,是晃荡的半瓶水,被他手扶着,斜放在两人脑袋上。
“不是柄吗?长出来了。”他假作正经。
颜予笑骂了声幼稚,任由他再追问究竟是谁起的头,扭过脸,不肯搭理。
她左耳和他右耳之间被一条细长的索尼耳机线相连,勃良第红色,甫一看去,让人怀疑是月老不甚遗落了系在情人间的绳结。
听筒里正播放到BrunoMajor的《Nothing》。
But there's nothing/Like doing nothing/With you.
颜予在眼下境况里深有体会。
人类时常沦陷在一切炙热的吸引力里,以至于多数人走入某种误区,好像只有足够闪耀有趣的灵魂才值得被拥抱。
然而事实也许并非如此。
生命会给予你特殊的那个人,愿意拥抱你灰头土脸的丧气,倾听你毫无意义的胡思乱想,哪怕陪你荒废也乐此不疲。
颜予视线落向窗外。
喻子期却垂眼看她。
她融在那样高饱和度的暖色调里,脸颊上几不可见的绒毛泛出浅淡金色,眼睫是翩跹的,微启的唇饱满潋滟。
他衍生联想到生机和硕果这样的字眼,又想到此行缘由,竟然萌生一瞬荒唐的念头。
喻子期暗笑自己,很快作罢。
不稍太久,越野车停在扎营地,男人和他们约好次日回程时间,旋即动身折返。
营地区域内零星散布十来顶防风帐篷,彼此间以厚重铁索做加固,因而间隔并不遥远。
喻子期循编号找到他们今夜的住处,拉开拉链,两人归置好东西,并肩在门边坐下。
这时缎蓝的夜已然压了大半,日头藏身在极远沙丘之后,残存的微光挣扎了片刻,湮灭在晚空里。
憋了整路的问题,颜予终于找到时机问出:“怎么突然想要来沙漠里了?”
喻子期掐了下她的脸,反将问题抛了回去:“你说是为什么。”
颜予怔然,眯眼思索后,趴在他膝头,笑意狡黠:“低配撒哈拉吗?”
他嗯了声,算是承认了。
她继而揶揄自己:“我妈总说,就是这些书看太多,才会把我养成小情小爱心又野的矛盾体。”
某种程度,学生时期的颜予和喻子期都不是多用功的人,他们分心在很多事情上,看闲书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