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全然不设防的姿态在他面前剖析,喻子期觉得自己一瞬间被丢进盐水里,心泡得发胀,细细密密的酸涩和痛感都穿透气孔涌进来,封满喉咙让人说不出打断的话。
即使安慰也不行。
颜予径自往下说:“我怕我因为自己缺失而想弥补给他,让他背负一份喘不过气的爱和期待;也怕正因为自己缺失而没有办法给他,害他对世界有了错误的感知,将自私凉薄当作人的本性,难以学会爱他人和世界。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很糟糕。”
她转过头看他,睫毛不如平常根根分明,有些许被露气打湿的样子。
他抬手伸过去,顺着她眼睑温柔地抚了一下。
“你看,理智有时候就很讨厌啊,把最坏的结果都呈现出来,还让人怎么有勇气呢。”颜予叹了口气。
“但你比别人容易规避错误。”喻子期说,“知道前方是悬崖的人才会时刻小心,而不知道的人只管莽撞往前冲,多数连悬崖勒马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对视半晌,没有视线闪躲。
颜予身上笼罩的那层没有实感的屏障似乎悄然淡化,她笑了笑,说:“你有说服我一点点,感觉被安慰到了。”
沙漠温差大,不至深夜已经凉得彻底,众人没有在寒风里生扛,各自回帐篷休息。
合衣在保温睡袋里过夜,是颇新奇的体验,没有手机电脑干扰,他们低声聊些什么竟也迅速入眠了。
颜予再睁眼时,险些因为身受束缚以为自己被鬼压床,窥见透明板外隐约显现的天光,才恍然记起自己身在何处。
西北日出晚,她瞥了眼手机,将近八点。
颜予坐起身,从睡袋里钻出来,喻子期察觉到动静,此时逐渐转醒,他问她几点,于是她凑过去把手机屏幕举在眼前给他看。
喻子期挪动几下,坐直,皱巴巴的睡袋包裹住男人平日看来宽阔有力的肩膀和修长身躯,只有顶着一头乱发的脑袋露在外面,有几分滑稽的可爱。
他见她脸上笑意有几分“慈爱”,感觉莫名其妙:“笑什么?”
话没说完,颜予已经扑过来,压在他睡袋上,趁毫无防备对着他脑袋就是一顿猛搓,喻子期下意识要闪避:“趁人之危是不是?”
“就是又怎么样呢。”
他暂时无法动弹,颜予便嚣张坏了,左手勾住脖颈,右手使劲儿作乱,可她却忽略一件事——喻子期禁锢也只是暂时,天生的力量优劣注定她无法成为常胜将军。
下个瞬间,她忽地被他掀倒在另一侧,身影覆过眼前,重量也随之而来,颜予背后的充气床垫上下震荡了几个来回,水波似的漾动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