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晏惊鸿瞥了眼她,问道:“在笑什么?”
“我有笑吗?”颜予抬手触碰了下唇角。
“确切地,也不能说是笑,”晏惊鸿视线打量几番,“只能概括为一种氛围感吧,或者说释然?”
颜予若有所思,温声说也许吧。
接下来几天的拍摄尚且顺利,取景地在江省一处新开发的旅游区,敲定了宣传推广,因而场地费省下好一笔开销,也不受游客干扰,若论起唯一不足,大抵是有些配套设施并不完善。
拍摄收尾的最后一天,寒流自西伯利亚南下侵袭,带来一场极罕见的冬雨,山里凌晨开始便是湿漉漉的没个消停。
微信工作群消息刷了满屏,商讨着备案怎么处理,赵葭桔原想直接把拍摄安排往后顺延,等统筹那边确认进度表,余下戏份连半天都不到,主创班子略一讨论,决定趁雨歇的空档将戏拍完杀青。
众人冒雨上了山,候在制片组提前搭好的棚里,雨水拍打塑料布噼啪作响,敲得人焦急难耐,颜予分到一个折叠小马扎坐在角落,不知为何心中总萌生出没来由的不安。
汪旸见她脸色不好,睨一眼,递过瓶矿泉水:“身体不舒服?”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慌。”颜予摇头,接过后只是把水收在怀里,没有拧开。
“做这行多少都有点迷信,这场雨也不见得就是坏事,遇水则发,指不准是个好兆头。”汪旸淡声说,仍旧是神情不显的肃色。
颜予听出他的安慰,感激地朝他稍弯唇角。
这一等便等过了午后,化妆师不知又补过多少道妆,终于在还有些微自然光线时,雨势暂停,各部门一窝蜂地朝外涌,生怕赶不及这阴晴难定的天气。
许是都绷着一根弦,最后这些戏不到两个小时便拍完,在场的人皆是长舒一口气,收拾设备摸黑下山。
这时已近晚上八点,雨复而渐大,夜色浓稠得像涂抹了许多层墨似的化不开。
整组人斜七扭八地排成长列往下走,场务摄像一群大老爷们打头阵,灯光组三五穿插着,用无须接电的光源照亮一点山路。
颜予和晏惊鸿几个跟在赵葭桔身后,而赵葭桔已经兴致颇高地和柳馥盘算起今夜的杀青饭来,说是批足了预算敞开点,惹得众人又是一阵闹哄哄地报菜名。
她能感受到赵葭桔今晚是货真价实的高兴,这高兴之余甚至暗藏几分扬眉吐气的意味。
尽管赵葭桔面对蜚蜚流言表现得从来不往心里去,可人终究是人,是不可能剥离社会属性独居的族群动物,不畏人言之下究竟几分强大几分伪装,或许只有本人才知晓。
山路淋雨本就湿滑,浅一脚深一脚踩过,石块也愈发难走。